留春坊关闭的第二日老鸨不敢耽搁,派人把消息递了出去以防万一。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怎敢诓您呀潘大人。况且我也觉得这事瞧着不对头啊,怎么突然就说要查封……”
潘县丞抬手示意不说这个,又问:“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了吗?”
“是赵县尉的人。”
“……确定?”
“确定,亲眼所见,草民都见过无数回了绝对不可能认错!”
“老赵这家伙,”潘县丞小声嘟囔,“这是要干什么……”
一种猜测骤然掠过心头,这家伙该不会是见利忘义,叛变了吧?
潘县丞满腹狐疑不大确定,又问了声手底下的人:“他这几日干什么去了你们可知道?”
左右一阵茫然地面面相觑:“……我们好几日都没见过赵大人了。”
闻言潘县丞顿时五味杂陈:“还真是靠不住。”
自从永丰多了一路驻军之后,原本的太平宁静就被打破了。潘县丞隐约觉得赵兴是得到了某位高人点拨支持,这才有了底气。
这糊涂东西,永丰才是他的根本,投靠外人能换来什么好处!
……或许这外人真有些手腕人脉也说不准。
要真是如此,他也得尽早给自己挖一条退路,以防万一。
至少不能傻乎乎地一条路走到黑。
潘县丞沉思良久,最后叫来人:“你去给孙夫人好吃好喝的供着,就说是我的意思,万万不能叫她对咱们有什么怨言。”
“是。”
“对了,你替我再去准备些东西,送给军营里那位顾大人。”
他口中神出鬼没叫人摸不着头脑的“顾主簿”如今正对着地上瘫成烂泥的孙七打量。
混混没脸没皮耍无赖惯了,人干脆往地上一躺装醉不起,不管什么人叫他孙七都铁了心不搭理。
云昼气道:“打一顿就老实了。”
源尚安却并未动怒,从始至终心潮都未曾因为耍无赖而有所起伏。他平静地踩掉了孙七一只破鞋,拿来清灰用的鸡毛掸子照着脚心不轻不重地挠了挠。
孙七把脸埋进袖口,竭尽全力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扛不住这等“刑罚”破功哈哈大笑了起来。
源尚安也笑着收起来了鸡毛掸子:“酒醒了?”
孙七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圈,他不认识上头的人,但从衣着推测地位不会太低。
他道:“老爷怎么还跟我们这种人一般见识。”
他越想周旋越想拖延时间源尚安便越不给这个机会,直截了当道:“为什么找你来知道吗?”
孙七装起糊涂:“老爷站得高望得远,我哪能看得懂老爷的心思。”
源尚安道:“你没有门正经手艺傍身,每日吃喝嫖赌哪来的银子?”
孙七打了个哈欠,装作醉意又犯了。
他这套功夫用得得心应手,从前不知叫多少人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
然而源尚安却道:“那就是涉嫌偷窃,收监吧。”
“……唉唉唉,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孙七喊冤叫屈,“没有证据凭什么拿我?这世上可没有有钱花就是犯法的道理。”
源尚安直接掐断了他的声音:“你有个侄女小名阿锦,大半年前你还是流落街头乞讨,可自从她被你带走之后,有人反映第二晚你就出现在了一家赌坊。”
孙七呈大字型瘫倒:“路上捡的钱,不成吗?”
源尚安拿出来一枚白银:“可你用的钱长这样。”
孙七哼了声不以为意,这银子又不能说话,还能告诉他自个儿从哪来的?
源尚安似乎看透了他的鄙夷:“平民百姓多用铜钱和碎银块进行买卖,这种银元宝则是每年收完税之后为了方便运输储存,将交上来的碎银块回炉熔铸而成,因此多流通于达官贵人之手。”
“现在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本事能拿到他们手里的钱?”
“……”
孙七混惯了,头回碰到这般不依不饶又能见微知著的人。
他立马知道这人是个不好对付的硬钉子,脑中飞速盘算着说辞,却再度被源尚安打断:“这件案子疑点重重,推翻再审只是时间问题。你以为替人办事他们就会保你一辈子?别犯蠢了,到时候你只不过是他们率先丢掉的弃子而已。”
孙七还想负隅顽抗:“我只不过好心给她指了个去处,后面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源尚安道:“贩卖人口可比失手杀人的罪过更大。”
孙七的心腾地一下凉了。
“俗话说得好,人多力量大,你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死不足惜的蝼蚁罢了,”源尚安又道,“你觉得他们是会救你,还是干脆把阿锦被害的事也一并扣到你的头上?”
“……他们敢!”
孙七一声大喝,神色分明是在说那我就来个鱼死网破,把他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抖落出来,看到时候是谁下不来台。
源尚安双手在膝盖处交叠,身躯前倾道:“孙七,你有证据吗就敢民告官?”
孙七反应迅速:“那银子就是——”
源尚安唇角微抽,似是想笑:“那不是你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