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思念亲族，想重新见到他们，想不让他们在世间游荡受苦，最快的方法是赶快修灵啊，去复什么劳什子的仇？
光是打败一个沈晔，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心力，有这个时间精力，以你的天资，早就修到破境期，到时候重塑整座山妖族的元神都不在话下。”
“而且……”江泠月嘿嘿笑起来，“就算你要报仇，也不是现在啊。你的修炼速度完胜人族，修到破境甚至更高境界再去复仇，碾压不是更爽？何必在元婴期就火急火燎？”
清心诀随着江泠月的言语，没进腾芷的元神。
这让一些过去被模糊的记忆清晰起来。
腾芷记得，她毅然决然抛下族亲去学邪术的时候，大祭司和族内长老和她说过类似的话……
耳边听江泠月掷地有声的提问又道：“人类困于仇恨，是因为他们觉得除了复仇，再也不能帮死去的亲族做其他事情。
腾芷，你作为腾蛇女王，有着无上灵修天资，又为何困于这里！”
腾芷在这问话声中，不由自主回想，是啊，为什么呢？她到底为什么呢？
她只记得自己当时的愤怒和不甘。
大祭司和长老问她，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族亲们要怎么办？他们还等着她的带领。
她愤恨回答：“如果不能替族人报仇，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她总以为自己去报仇是为了妖族。但是如果这报仇对妖族毫无意义的话……那这意义又是谁的意义呢……
腾芷颤抖起来，有个答案在她心底浮现，但她不敢看，不敢碰，不敢细思。
脑海中却有一股温和又有力的力量，牵引着她偏要她看清这些问题。
她的复仇是为了自己，因为她不甘，不愤自己就这么输了！输给了沈晔！
江泠月说得没错，她和沈晔本质上在做同样的事情。他们都有比同族更强大的力量，也有保护同族的责任。
沈晔他完成的很好，但她却像一条窝囊的虫，只能躲在阿娘姆妈还有妖神的玉坠后瑟瑟发抖……
她要守护她的族人，但是她根本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担起这个责任。当她想起自己的责任，她便想起她的惨败、她的懦弱。这些她不想面对的事情，让她愤怒、不甘……
她日夜受着折磨，她想脱离痛苦，但是真要脚踏实地带领守护同族，这条路太漫长了，漫长到她根本不敢想。
于是她选择了看起来更快的方法，只要把沈晔杀掉，那么他就不是她的对照组，也就没有人杵在那里一直诉说着她的失败。她还要杀掉他要保护的人，这样就能够让他和自己一样痛苦，这样他们之间就没有胜利者……
啊……腾芷忽然痛苦地抱头蹲下来，她忽然发现自己在做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腾蛇族在山林妖族中灵修天赋最强，她又是腾蛇族推选出来的女王，她本该带领着族亲走向宁泰与自由……
可她这些年来，想的却尽是让她和一个人族之间没有“胜利者”，带来最好的结果不过是鱼死网破。
天哪……她到底在做什么？
腾芷剧烈震颤起来，连带着她身边的煞气也波涛汹涌。
江泠月走过去，闪烁着金光的手温柔搭在腾芷肩头上，助她稳定元神和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