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碍。”沈晔收敛嗓音中的疲态，轻声道，“你在结界外等会儿。”
沈晔吩咐完就掐断了护符上的法术，他圜视水榭，满地狼藉，血腥气充斥，还有自己这半身血衣，讪笑着喃喃：“这下麻烦了。”
“刚才说话的人要过来？”江泠月问。
“嗯。”沈晔自顾自从地上爬起来，他大致无碍，只是身形还有些虚浮，江泠月连忙伸手扶了把。
意识到沈晔不想让人看见水榭里的这番模样，江泠月开口道：“我有办法收拾。”
言罢，她召唤出千机伞。沈晔却不由得瞳孔紧缩，被她搀扶的臂膀肌肉僵住，俨然又进入备战状态。
这倒让江泠月不好意思起来，她开始思考，见面以来，自己是不是对这位盟友太暴力了……
“咳咳。”江泠月放开沈晔的臂膀，干咳两声掩盖自己的尴尬，“我这把千机伞妙用无穷，可不止用来打架。我给殿下展示展示啊。”
她说着开伞掷到空中，罩住满地混乱，伞内用金漆描绘的符文忽然得了生命般，自行转动起来。
耀眼的金光符文转动腾卷，被金光照到的地方，竟像是时光倒流似得恢复原样。
不一会儿，除了被江泠月丢进水里的泥炉外，满地的残骸都恢复如初，地板上的血迹也消失了干净。
沈晔惊叹：“好法术。”他又在自己身上加了个幻术，掩盖半身的血迹和血腥味。
剩下只有……沈晔回望江泠月那姣好的面庞：“还劳烦姑娘遮掩下自己的面貌。”
江泠月照做。沈晔环顾四周，并没什么大问题，才打开湖上的结界，把赵擎放进来。
今早的黑风血月被驱散，赵擎作为沈晔的副手，处理好司内的事务，就被沈晔吩咐去买临江楼的饭食。
这是皇城里最有名的酒楼，临时去买都要排上半天，还好沈晔于临江楼的老板有恩，报上名号才能买到，就算这样，赵擎也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拿到饭食。
不过他倒是习惯了，自家的殿下，一向喜欢美食珍馐，这样的事他也总在做。
但把餐食送到内湖水榭，这还是第一次。内湖这边地势偏远不说，现在刚刚入春，水木枯凄，没什么好赏的，来这边做什么呢？
哪知道，风尘仆仆把餐食送来，却见内湖上重重结界，将整个水榭遮蔽，他想用悬夜司的护符联系沈晔，但结界太重，讯息传不过去。
又等了会儿，他感觉到沈晔一直平稳笼罩内湖的灵压忽然没了。他心头大骇，这是殒命的迹象啊，在殿下身边那么久，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等事。
他万分焦急，顾不了其他，拼着反噬的危险，破了内湖上几层结界，才把讯息送进去。
还好……殿下没事。
又过了会儿，他终于见沈晔亲自打开结界，放他进去。他连忙御剑将餐食送到水榭。
水榭内，除了沈晔还有位姑娘。
“把餐食摆出来吧。”见赵擎提着食盒过来，沈晔便起身道，“我还有点事，先行告辞。这是皇城最好酒家临江楼的餐食，还请姑娘慢用。”
“殿下不用？这里是按照您的吩咐买的两人份。”赵擎愣住。
“我不用，都留给姑娘吧。”
说罢，沈晔念诀御剑，腾云而去，好像真有什么着急的事。
留下赵擎一脸茫然。江泠月却在那边自行将饭菜都摆出来，看着满桌子的佳肴，她脸上笑开了花：“我自己来就行，大官人如果有事就先去忙吧。”
赵擎更加无语，瞧瞧沈晔消失的方向，再瞧瞧这不认识的女人，耸鼻子嗅了嗅：“殿下……是不是受伤了？为什么他身上那么重的血腥味？”
江泠月沉默着不搭茬，心虚地埋头扒饭……怪不得沈晔急着溜，他说的没错，这副官，鼻子真灵，下了这么重的幻术掩饰，还能闻得出来……
但……这饭菜是真香啊……
沈晔御剑回到自己在悬夜司的寝院，院里寂静无人。
他虽然已经封王，陛下也赐了王府，但这几年来，悬夜司的事务繁多，他也未成家，便不常回王府，常年都住在悬夜司的别院里。
住寝院就不需要铺张声势以显尊贵，再加上平日能把自己照顾得当，吃饭也多去悬夜司食堂，所以他没在小院里安置太多奴仆。
好处是清净，人少了总是少点争端，他应付工务和伏魔阵之余，也实难再生心力去应付其他琐碎的事情。
关上门，便无人再看着他。
沈晔强忍的稳重一息溃散，他倒在寝室的软塌上，疲倦吞噬了珀色眼眸中的清明。
腰间的莲花纹玉佩似是感受到他的乏力，漾出阵阵暖光。
这时沈晔的意识已经累极睡着，在暖光中难得做了个短暂的美梦，梦里春暖花开，他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太阳暖融融的。
事实上，他很久很久没感受到这般暖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