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苏韵之感觉自己没听清,“谁和谁?”
“杨白一抄林风致的英语卷子。”万昔一字一顿地重复一遍。
杨白一是班上数学最好的男生,但和八中大多数学生一样,挣脱不了因为偏科而飞不高,走不远的宿命。
“是现场被抓吗?”这是苏韵之最关心的问题,林城八中最忌讳作弊,被当场抓到无论谁抄谁的都会被记大过,跟着档案走一辈子,这两个学生都是努力听话的人,苏韵之心里多少还是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是!”万昔打开她的白色保温杯喝了口水,“我阅卷的时候发现的,按照成绩排考场,他两恰好前后桌。”
“重要的是,杨白一考了一百三十二!”万昔激动起来,“可能吗?”
“绝对不可能!”万昔重复一遍,神情更加坚定,“上次我给他们做了一份练习卷子,难度跟这次考的一样,杨白一才考了九十!”
万昔越说越激动,“纵使我有通天大能也不可能让他在短时间内提高四十多分,就一个星期的时间,别的不好说,英语绝对不可能提高这么多!”
苏韵之松了口气,皱眉想着,一言不发。万昔看着沉默的苏韵之以外她不相信,于是拿出她早就准备好的证据。
“这是我用手机拍的两人的试卷,你看看,错的地方一摸一样!”
“哟,万老师这是怎么了?”张一平捧着他的大茶杯进来,胳肢窝下面夹着一沓卷子,这次他教的三班和四班整体成绩不错,刚刚出门遇见数学组组长还被表扬了一下,心情正舒畅着呢。
苏韵之其实不愿意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尤其是老师,学生之间要是知道了取笑两句,玩两天就过去了,但是老师不一样,就算表面不说什么,也会在心里对学生有成见。
万昔显然没有想到这些,苏韵之还没来得及拦,她一声“气死我了”便开始滔滔不绝,将刚刚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苏韵之看着一脸喜色的张一平眉头渐渐聚拢,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赶紧开口:“事情还没弄清楚呢,我一会儿找他们两个问问,谈谈这个问题,先不要盖棺定论。”
张一平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教师,除了那些年纪比较大的教师以外,他在类似苏韵之这样的新教师面前最喜欢摆出前辈的架子,拿出他的“经验之谈”,把学生随便的一个举动放大无数倍,然后得出“影响恶劣”的结论。
现在事情出现,他更不会在乎苏韵之说什么,他凭借所谓的“教学嗅觉”,以最快的速度放下胳肢窝下面的试卷,再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林风致的卷子和杨白一的卷子,看着同样做出最后一道大题的两份卷子,再看看平常连及格都难的林风致这次竟然上了三位数——一百零五分。
他所谓的丰富的“教学经验”又一次让他察觉到了这可能是一起“性质恶劣”的“团伙作弊”事件。
“两位老师。”苏韵之有些严肃,“现在就下结论恐怕还早,我先去问问什么情况,要是没问清楚情况误会了学生可能不太好。”
“行吧行吧,你去问问。”万昔双手插着腰杆子,把保温杯盖子盖上,没有再说什么,张一平没应声,脸上疑云密布。
苏韵之原本打算现在就把人找过来问问,但刚起来语文组群里就发消息开会,大家打算把各班的语文成绩情况都汇报一下,同时找找学生普遍薄弱的地方。
苏韵之没办法推掉这样的会不去,有些疲惫地到饮水机傍边给自己接了杯水,万昔和张一平已经走了,安静下来的办公室让苏韵之恢复几分心神,在询问学生之前,要不先把监控调出来看看,红口白牙地去问,心中没底,听到的很可能是“一家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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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高二三班已经开始传出谣言,杨白一的英语成绩实在让很多人不服,而他又坐在林风致后边,嫌疑实在太大。
这个年纪的学生只要聚在一起就喜欢讲八卦,很多事情捕风捉影也能绘声绘色地到处讲,但这件事班上没有人到处讲,所有人都主打一个心知肚明。
林风致除了耀眼的成绩以外,冰冷的性格让她不受待见。但是杨白一不同,他是校草,清朗的眉目,干净的皮肤让他在一众还在满脸是油,青春痘四起的男生里脱颖而出。除了长得好,家世也好,性格温和,满足了班上所有女生对课本里“谦谦公子”的幻想。
这样的人很难让人把他和“作弊”两个字挂钩,另外三班小公主周蕊小对他的喜欢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女生之间总是会形成某种奇怪的圈子,以某个人为中心,全体哄着不敢惹。
周蕊小就是那个中心,哪怕女生心里不喜欢她,但这位大小姐作起来谁都受不住,还不如偃旗息鼓。
男生这边走的是另外一种路线,三五成群,没事的时候好兄弟,好爹好儿子地叫着,有事的时候就“父子相残,你死我活”。
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六点,星期二。
位于林城八中东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