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底，与窗外阴郁天气完全不同的是，AY今年的业绩节节高升，无论是营业收入还是净利润水平，较之去年皆增长了二十个百分点，年初定的几个关键指标均超额完成。董事会的老头子们，见到赵序平都是笑脸相迎，没想到AY这些年在他的带领下，倒是比他父亲时代更上了几个台阶。
或许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赵序平表面一如往日的平静下，实则暗流涌动。
Steve前些日子又陪着他去了趟英国，公事都处理完，他特意抽空去了趟布莱顿白崖。
十二月的海边真冷啊，寒风吹彻，不时还飘过几丝冷雨，Steve远远看着他的背影，茫茫无际涯，天地一行人。他不禁有些恍惚，平日里高贵冷峻的总裁，此刻竟然通身透着一种孤绝的感觉，隐隐中他觉得，这一切，似乎都与那日的际遇有关。
一个月以前，总裁交办他，断绝与天通调查公司的一切合作，那天通的李总闻言亲自在AY楼下足足等了三日，都没得到一个见面的机会。
后来他才得知，原是那公司接受了盛咏心的委托，调查了不该调查的人。
那李总见总裁态度坚决，又费了百般心思找到他，求他一定找机会跟赵总解释，他们原是不知这穆小姐是不能调查之人，如果知道是万万不会如此行事的。现已将盛小姐的定金原路退返，且彻底删除了所有调查材料，只求赵总再给一次机会。
Steve也是好心，念在多年合作的份上，替他传了话，谁知总裁只是冷冷的一句：“盛咏心这些年心思在哪里他们不会不知，既是她要调查的人，若是留心，自会先来通报我。事已至此，这便是我的态度。”
他这才知，这穆小姐在总裁心里，竟是这种分量。
可是他又疑惑，既是如此，为何总裁不说与她听呢？凭着赵总如今这般地位，什么样的女子不是召之即来？再加上这一等一的相貌和气质，这些年他不知帮忙处理过多少有意无意的企图。
何苦在这堪堪地被冷风吹彻，想到这他不禁冻得一哆嗦，狠狠打了个喷嚏。
英国回来，赵序平又连轴转地投入到国内经营，一切又回到正常轨道，倒是Steve柔弱不能自理地病倒了，要不是他这感冒断断续续拖了快两周才好，简直要忘记了那日吹过的寒风还有总裁曾经孤绝的身影。
圣诞节下午，赵序平早早离开了公司，特意开了部不起眼的车子，远远地等在她的楼下，第三根烟抽完，终于，看到她一手抱着一颗小圣诞树，一手拉着一蹦一跳地小挺仔开开心心地往家走，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
车子里堆满了准备好的礼物，他倚在车旁抽了很久的烟，直到那盏透着明亮的温暖的黄色光晕的窗子灭了灯，终是放弃了挣扎，没有上去。
那日，她说你知道什么是绝望的人吗？只要向她伸出一双手，就会搂住你的脖子，她说她不想再经历一次绝望的感觉，她说人总是要从过去的经历中学到点什么，她说其实没有他，才是最好倚仗……
回到家里，看到等在客厅的母亲，他问了句好便准备回屋，却被叫住。
“这么晚去哪里了？”她走近询问，闻到他身上浓浓的烟味不禁皱眉，“你又抽烟了？”
赵夫人心中叹气，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连日来他虽不着一词，但是她能明确地感受到他的反常，越是平静压抑，越是会掀起惊涛骇浪。
“嗯，抽了几根。”他顺着母亲的话承认。
“之前不都戒了吗？还是不要抽了，别忘了你爸是怎么走的。”
嗯，他无言点了点头，父亲的病医生虽说不是抽烟导致的，但是多少有点关系。
“穆婷婷——”
赵夫人刚说了个名字，他闻言猛地抬头，“妈，你别打扰她，我跟她早断了联系了。”
“唉，我看你是自欺欺人，你是物理上断联了，心理上断了吗？”
他闻言表情有些悲戚，“您还要我怎样？她原本就跟我没有什么，是我打扰了她们的生活，是我非要去自以为是地照顾！她认认真真地生活，有什么错要到这里听您的指摘？纵然她不是您眼中那种名门闺秀，但是这一切无非是因为她曾经爱过一个人罢了，这又有什么错？！”
赵夫人看着自己儿子那张四五分像他父亲的脸，内心泛起一阵涟漪，其实她跟赵松华的感情并不似外人看来的琴瑟和鸣，她表面是雍容华贵的赵夫人，兼着几个基金会的名誉会长，又是各大品牌的座上宾，这是这些都是金玉其外罢了。赵松华外面一直有人，她是知道的，那些年不是没有吵过闹过分居过，甚至提过离婚，终于，再轰轰烈烈到底是随着人死而落土了。
只是当阿序很认真地对她说自己是不婚主义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失败的婚姻竟给儿子带来这么大的阴影。所以她看着盛咏心对阿序如此上心，家里又门当户对，明里暗里便由着她去了，只是没想到，感情这种事，原本就是没什么道理的。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