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妈妈,我就自己去了。”
孟镝拉住她,“灵儿,我们带你一起去。”
孟然闻言,指着山路说道,“夜路难走。”俯身拾起烛火,前方领路,孟镝牵起灵儿的手,跟着兄长往山林的方向走去。
白日里的橙色山路夜里漆黑一片,见不到尽头。孟镝手里举着微弱的烛火摇晃。夜风微凉,松林沙沙作响,几只孤鹜偶然掠过,匆忙扇着翅膀,烛火几度险些湮灭,孟镝抬起衣袖轻轻护住。孟然迈步上了石阶,举高了烛火,“你们小心。”
孟镝紧紧握住灵儿的手,微光下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灵儿当心,山间夜路难走。”
月隐浓云,不见朗星。灵儿握了握身上的口袋,确认丹药还在,心中却隐约有些不祥之感。忽然,暮鼓再度敲响,鼓点急促,应该不是寻常讯号。
庙宇前灯火通明,照得清水岩庙四个字泛起微红。众僧侣坐在经楼里合掌,一群黑衣武士戴着黑色面巾守在经楼门前,手持阔刀,腰带匕首,不许任何人走出经楼。楼前摞着山丘一般的谷草,围着几桶燃油,黑衣人随时待命,准备行凶。
陆云乾想着徒弟取药这么久还不来,或许是山下也有大事发生,他有些紧张,坐在石阶上想对策。海然和孟谦分立左右,望着对面的黑衣满目愤慨。
厢房门口有一彪形大汉手握七彩宝刀,脚踩虎头战靴,身披锁字甲胄,满腮漆黑,目露凶光。
“这位壮士,方丈病重,在下探看也是情理之中。你因何阻拦?”
“你给我闭嘴!”壮汉举刀指着陆云乾,捶胸怒骂,“里面的和尚你听着,你马上滚到经楼里去,否则我便手起刀落取你性命。”
孟谦攥了攥自己的青剑,“黑风烈,你放肆,这里怎许你发号施令!”
壮汉冷笑一声,抬手示意身旁两名黑衣武士守在厢房两侧。他缓步走下台阶,战靴踩得石板路砰砰作响,“孟大人,我家主人说了,要我带法源方丈回去问话。我不过是奉命行事。”
海然说道,“法源方丈身患重病,今夜万万不能随你动身。”
“那不行。”壮汉转身,一脚踢开厢房大门,两个护卫立刻冲进房内。孟谦准备拔剑,海然按下他,“先不要动手。”
烛灯下,微光前,床榻上的方丈法源虚弱无力,眯着眼睛,艰难呼吸。了缘在脚踏之上闭目打坐,手捻佛珠。
“了缘……”方丈努力呼喊他的名字,声音沙哑。
“方丈……”了缘靠近方丈身前,俯身说道,“您讲,了缘听着……”
“经楼顶层有一本《生死书》,我走之后,你将它带给云州寺院的方丈法华……拜托了……”
一声破门而入的巨响打断了方丈言语。了缘心神不乱,未曾抬头,继续说道,“弟子记下,方丈放心。”
方丈微微颔首,哽咽道,“前路艰险,苦修,渡人……不弃,不畏……”
了缘点头,“弟子明白。”他重新坐在脚踏之上,目光凛凛,口诵佛经。
黑风烈与护卫进门以后,打翻所有茶几餐桌,厢房里砰砰作响。了缘闭目诵经,不曾蹙眉,方丈面色安详,不受叨扰。
几个野蛮人肆意破坏一番过后,方才走入卧房,将了缘围住,举着阔刀,怒目横眉。
了缘视若无睹,继续诵经。
“和尚!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黑衣恼怒,抬手一刀,眨眼间方桌变成两截,茶杯洒落,碎片满地。他想震慑僧侣,可扭头再看那俩僧人——一个坐如金钟,岿然不动,默诵经文,他观此景犹如再度行走冥界,魑魅魍魉,随形变幻,自己修行精进,哪能被这等业障恐惧恼怒;另一个不闻不见,躺在床榻,安详如初,他心中眼中只有莲花一座,过去事,现在事,未来事,飘散如烟。
法源缓缓抬起双手,合掌在胸前,作别今世皮囊,不住因果轮回。耳边响的是佛号,心里想的是离苦,蛮横阔刀破坏不得他的清净,他安宁地闭上眼睛,不留一丝挂念。
了缘手里的念珠忽然停住,他抬眼望着床榻,顶礼叩拜,阿弥陀佛。
黑风烈挥手让人带走法源。
“住手!”了缘睁开眼睛,气沉丹田。这一声怒吼连烛灯的火苗都跟着颤抖,两个黑衣退后几步。
黑风烈拔刀而出,架在了缘脖子上。火苗再度跳跃,银亮刀面晃着了缘的眼睛。他目如清泉,心无恐怖,凛然起身,“方丈圆寂,任何生灵不得扰他清净。”
黑风烈咬牙切齿,横刀在了缘脖子上蹭得急促,“好啊,你一并陪葬吧……”
“住手!”孟谦和海然冲进来,“人死为大,我等有事出去商量,莫扰魂灵安宁。”
黑风烈不为所动,攥得刀柄声声作响。
海然说道,“你家主人可未让你伤害方丈性命。现在方丈圆寂,你在他身前举着刀,传出去以后说不清道不明,怕是于你也有害处。”
黑风烈闻言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