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详的木盒一出现,无疑将坛下气氛,推至高潮。
一旦此盒当着众王公大臣之面打开,岳阳王谋逆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梁帝余光扫过众人,最后凝视于萧詧身上,半晌,缓缓开口道:“朱卿,开盒一探究竟!”
有眼尖的,一下认出了此物,“这不是腊鹅么?”之所以能一眼认为,皆因列班超过二十载者,目睹过二十年前‘腊鹅厌祷’案,因此对于盒中之物,记忆犹新。
“腊鹅?”
萧詧起身,作势去看,疑惑道:“咦?这不是二十年前,先父置于祖母陵寝中的腊鹅么?怎会出现在王府?莫不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张缵见势头不对,也不顾逻辑是否通顺,指着岳阳王便痛骂起来,“此为祭祀之物,藏于府中,还说不是要行厌祷之事?”
“够了!”梁帝怒断其言,显然失去了耐心,“朕还疑惑,昭明秉性纯良,怎会行厌祷之事,原来是尔等所为,如今又要故技重施,危害先太子一脉么?朕真是瞎了眼,当年才会被蒙蔽!”
张缵与萧纲更是吓得惊慌失色,叩首不止,试图狡辩着什么。
当下,在张缵与萧纲的提议下,搜查岳阳王府,结果又搜出了‘腊鹅’。
反观岳阳王,坦荡接受搜查。
事态演变至此,攻守已然易型。
萧詧见一切如预期般进行,于是朝身侧的何敬容使了一个眼色。
何敬容意会,心中感叹一声好手段,竟将老皇帝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何敬容之言铿锵有力,还在‘意外’二字,着重了声调。
“什么!”梁帝老迈身躯一颤,嫡长子萧统落湖暗有隐情?难不成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萧纲闻言也是浑身一颤,低着脑袋不敢仰头;他能感觉到,他父皇眼神如刀,正一刀刀架在他的脖颈上。
“放屁!”
张缵心中,已然乱了方寸。
此时此刻,由‘腊鹅厌祷’案延伸出去,与何敬容惊悚一言结合,梁帝开始怀疑,愈怀疑愈心惊。
何敬容屏息凝神,得知老皇帝起了疑心,心中松了一口气,这道坎总算迈过去了。
梁帝接过密信时,眼光从何敬容身上掠过,停在孙儿萧詧身上,淡淡道:“意外得到?怕不是岳阳王所授罢?”
梁帝抖了抖褶皱信纸,一边辨别着字迹,一边梳理着内容。
喉间发出一声浑浊的喘息,思绪开始飘忽起来。
“逆子!逆子啊!”梁帝愤恨间,将手中念珠砸向三子萧纲,“弑凶夺嫡,天理难容啊!”说着,抬靴上前一阵猛踹。
萧纲跪于青砖上,颤巍俯首间,肩头一阵吃痛,口中的冤枉声逐渐成了呜咽声。
张缵闻言脸色惨白,瘫于地上,心想,与东宫交流之信笺,不都在大局已定后,全部焚毁了么?
张缵摸爬着,抱住梁帝的靴根,却被梁帝抬脚踹翻在地。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中书舍人朱异欲上前搀扶,却被梁帝甩开。
看着张缵与萧纲被禁卫架走,何敬容埋低着的脸,逐渐灿烂起来。他知道,此局,岳阳王赢了!
何敬容不知的是,老皇帝早已将他排除在外,尚书令一职已然落到贞阳侯萧渊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