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经历了诸多变故,路盎然此时的心就犹如杆秤,这端放下了,那端就随着提起。
但陆大哥是去哪了,自昨日见她来了之后,留下句“照顾好她”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到现在都不见人影,若是沈姐姐知晓难免神伤……
“难免神伤”的沈流灯实则被窗外远处冒的白烟吸引了目光,“那处是着火了吗?”
“啊……”正想着若是沈姐姐问及她该如何说的路盎然被吓了一跳,但又很快意识到沈姐姐问的并非陆大哥,回过神来的她朝沈姐姐看的方向望去。
入眼弥散的白烟在眼中生出悲哀,她回道:“那是慈光寺的方向。”
这丫头,一惊一乍的干嘛呢?
沈流灯先是瞥了眼心虚后又蓦地沉下来的路盎然,而后看回源源不断自远山间升起的滚滚浓烟。
“慈光寺怎的着火了?”
路盎然也是昨晚熬药的时候听见客栈中的人惊呼才发现的,一开始那处只是比周遭亮些,还冒着黑烟,但到后来,磅礴的火势将那片天都烧亮了,滚滚黑烟冲天而起。
望着那触目惊心的大火,她第一个涌上脑海的想法并不是为何慈光寺会着火,而是忧心陆逊会不会还在寺中没出来。
但好在深夜之际陆逊回了趟客栈,报平安的同时问了沈姐姐陆大哥的情况,和她简要说了在慈光寺发生的事,还说最近顺昌会很乱,嘱咐她呆在客栈尽量不要外出后便带着群捕快装扮的人离开了。
“陆逊昨夜回来了一趟,说是明镜在众人面前将他们所做之事都捅了出来,百姓一下就暴动了,推倒佛像还点燃了寺庙。沈姐姐你的猜想是对的。”
而此刻并未有人因为推断准确而生出什么喜意,望着远方绵延不绝的白烟,两人皆是沉默。
只是听了耳,沈流灯就已经能想象到接受万人跪拜的佛像被众人合力推翻的场景了,他们用力到面目扭曲,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它身上。
但本质上错并不在佛,更不在信仰,是人心复杂。
居心叵测之人的刻意引导,导致民众偏信痴狂,才会将原本给予人力量的信仰扭曲成烧皮刺骨的丑恶镣铐。
没想到声势浩大的祈佛节会以这般情形落下帷幕。
“明镜被押入县衙了吗?”短暂沉默后沈流灯问起了慈光寺事件明面上的主谋。
若是这件事进了县衙,多少会经过一些润色再放出来,这样百姓也会更好接受些,像他这般当众认罪的,若不是想玉石俱焚就是有别的打算。
路盎然摇头,“没有,他趁着百姓激愤暴动时逃走了,当真是可惜。”
不算意料之外的发展。
都这样了还能利用一切逃走,果真是属泥鳅的。不过可真是不妙,泥鳅头头溜了定会回阳教通风报信,幕后之人怕是不会轻易放过破了局的他们,日后还是得有所防备才是。
明镜那秃驴最好识相些就在阳教猫着,别出来在她眼皮子底下乱晃,否则就算他是属泥鳅的,她也会亲手逮住他,再把他一截截砍断,扔进油锅炸了。
毕竟那秃驴是奔着让她和陆痕死在那个不堪的石室去的。
指尖划过碗壁,估摸着凉得差不多了,沈流灯将药一饮而尽。
为了将注意力从苦涩上转移,沈流灯随口问了句,“陆逊是去县衙了吗?”
陆逊昨夜临走时也只是让她小心,并未同她细说他要去做什么。
“不清楚,但应该是去帮他们做事了。”
生怕她下一个问的就是陆大哥,路盎然立马端着还未凉透的空碗站起身来,“沈姐姐你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我去帮你端点吃的来。”
“不用麻烦了,我同你一起下楼吧。”说着沈流灯就要下床。
她虽受了点伤,却也不是残废了,没必要吃个饭都要人端到她床边。
想到楼下人一多就开始诡异的氛围,路盎然连忙拦住了沈流灯,“没事,沈姐姐你再躺着休息会儿吧,正好我也没吃,顺手而已,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