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那般柔软,不会生出挣扎的心思,但若是潭底满是尖锐的石头,你就算想挣扎,周身粘稠的烂泥也会死死拽住你,甩不掉扒不下。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这种藕断丝连的事就算别人能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
指不定他们前脚刚帮完,男人气不过,他们离开后就打得更狠了。
但沈流灯又实在看不惯这种,男人凭借着自己的身体优势,像对待圈笼中可随意宰杀的牲畜般粗鲁暴力地对待女性。
正犹豫着,身旁实在忍无可忍的路盎然动了。
她从陆逊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掏出了几串铜钱,用力将串钱的绳子一扯,随即将满捧的钱往天上一抛,大声吸引他们的注意。
“哇……钱!是钱!”
一听到“钱”这个字,方才还抻着脖子看戏的人不管看没看清砸在身上的是什么,几乎都弯下腰去捡落在地上的东西去了。
视野一下开阔,路盎然他们总算看见了那骂骂咧咧施暴的男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也愣了下,此时他手中高举着扫把的棍,像是想朝蜷缩在地的女人挥下去。
见状路盎然连忙趁机将沾了迷药的银针朝他射去。
银针方一入颈,正准备挥棍的王屠夫身体就晃了两下,随即两眼一翻,轰然倒地。
也不知是谁颤颤巍巍喊了句,“死……死人了,死人了!”
低头捡钱的人原本还不信,结果抬头一看,就见方才还气势汹汹打人的王屠夫不知什么时候躺地上了。
以为死人了的一群人顿时作鸟兽散。
那些慌里慌张散开的人正好让出了路,沈流灯立马走上前去,在他的妻子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手指先一步搭上了他的脖颈,看似是在探他的脉搏,实则是悄然拔走他侧颈的银针。
沈流灯毫不犹豫的配合缓解了第一次干这种事的路盎然的紧张感。
见丈夫抡起棍子,下意识反手挡在头前瑟缩着的崔秀等到的并不是又一次落下的疼痛,而是他人高喊“死人了”之后的哄然。
她缓慢移开挡在头前的手,就见方才还怒气勃勃的丈夫现今倒在了地上,松了口气的同时担忧涌上心头。
“老王……”
她忍着疼痛挣扎着爬起,拖着遍体鳞伤的身子一瘸一拐地朝丈夫走去。
见崔秀步伐急匆,怕她摔倒,沈流灯出声安抚道:“他没死。”
见沈流灯搭在丈夫脖子上的手熟练,仿佛吃了颗定心丸的崔秀问道:“姑娘您是大夫吗?”
“算是。”
为了增大自己的可信度,沈流灯将拔出的银针拢回袖中,手指搭上了王屠夫的腕。
把了会儿脉她才道:“可能是情绪波动过大,大概明早就会醒了。”
她有些欣慰。
路盎然还是成长了,这种方法可比有可能让事情变得更糟的硬碰硬好多了。
古代女医师少见,但崔秀却是同样的敬重,并未因为她是女子而心生轻视。
“多谢姑娘。”
崔秀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也要向沈流灯鞠躬道谢,还是路盎然眼疾手快搀扶住了她。
“举手之劳罢了,无需多礼。”
沈流灯站起身从自己的包裹中掏出了两罐药,放进了崔秀手中。
“这是伤药,离他醒来还有一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
下山的时候陈芦章他们为他们准备了很多东西,换洗的衣物,干粮,钱还有药。
听了她的话崔秀愣了下,许是听懂了她话中更深层次的含义,但她只是垂下眸笑了笑,“多谢姑娘关心,其实老王平日里对我很好的,今日是太过生气了才会这般……”
她顿了下,“等他醒来我会好好和他解释的。”
她虽笑着,可青紫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沈流灯并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要是他听得进去,也就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了。
她抬眸和同样不抱有什么希望的路盎然对视了眼,她欲言又止的眼中满是担忧。
但身为外人的他们也不太好多说些什么。
暗示人家已经拒绝了,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劝她离开丈夫,这样手未免伸得太长。
这种情况下,他们能帮的着实有限,最多帮崔秀争得一些喘息的时间。
只希望睡了一段时间,王屠夫能稍微冷静一些,不再对自己的妻子大打出手。
陆逊帮着将昏过去的男人扛进屋后,在崔秀的声声道谢中,他们穿过门外那些三三两两还等着看热闹的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