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场景,汗水辛劳都甘之如饴,可祭神这件事却打了他们一家人措手不及。
这件事终究是她对不住沈姑娘,她能做的只有像真的嫁女儿般,凤冠霞帔地送她“出嫁”了。
天大亮,敲锣打鼓声穿过雾气由远及近传进耳中,贾延芳为“新娘子”盖上了盖头。
不久后,敲门声响起,只隐约听见几声细碎交谈,而后脚步声逼近。
“扣扣扣扣。”四声敲门声之后就闻一道沉稳女声,“延芳,新娘子准备好了吗?”
贾延芳低头看了眼无力斜靠在床柱上的新娘,“好了,进来吧。”
门被打开,血般暗赤的红影飘了进来,杨春祥随后。
“梁姨。”贾延芳倒了杯茶递给来人,“喝口水润润喉吧,山路遥远。”
被她称作“梁姨”的妇人身形不矮却略有些佝偻,满头华发梳得一丝不苟,那双浑浊沉寂的眸带着能看透一切的犀利。
她当媒婆很久了,虽无一副讨喜笑颜,却因牵的姻缘靠谱而颇受欢迎。
就连她和春祥的婚事都是她拉的线。
梁金花促成那么多桩良缘靠的是她那双会看人的眼,她只往靠在床柱低垂着头的新娘身上扫上一眼,就知道这人不是杨宝鸯。
杨宝鸯虽不胖,但可没有这么细的腰肢,弱柳扶风似的。
梁金花看新娘的眼神让贾延芳有些心虚,端茶的手不由自主地有些发僵。
就在她嗫嚅着,想说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时,梁金花收回了目光,接了她早早递过来的茶。
这贾延芳也是个苦命人,成亲十多年肚子都没有丝毫动静,好不容易得来的老来女,从小就是千捧万宠着,当命根子护着,可宝贝女儿才刚长大,就被选中。
说好听点叫山神的新娘,说难听点,就是山神的祭品。
微凉的茶水被一饮而尽,“是她吧?”
贾延芳缓慢地点点头。
梁金花没再多说什么,方才那句话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她挥了挥手,“时间差不多了,走着。”
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杨春祥在贾延芳的帮助下背上新娘。
一般家中有女眷出嫁,都是由父兄背着上轿。
出了大门就能看见屋外候着的迎亲队伍。
只闻其声时觉着吹锣打鼓的声响热闹非凡,但画面顺着飘浮着的浓雾聚焦到声源,制造出喧哗声响的众人身着如出一辙的暗红服饰,脸庞凹陷,眼神麻木。
在不见天日的阴天中,被雾气那么一朦胧,乍一看宛如立在路边的纸扎人。
轿帘垂下,接到人的梁金花沉声喊了句:“走。”
几个年轻男人将轿子往肩上一抗,喜轿四檐大红灯笼荡动,橘红灯火恹恹绵绵,不知在摇晃谁的天命。
一行人如同缓慢流动的死血,淌过寂静村庄。
一行人所到之处,无一人影,平日里热闹的山村,此时如空无一人般凄静,只唢呐在自顾自高歌,甚至高亢到有些难以言喻的刺耳。
村中人将其叫做避喜,说是怕冲撞神明。
但实际上,是在避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中知晓。
一如贾延芳递茶时说的那句话,山路陡峭,但那四个都能称为消瘦的年轻小伙却将肩上轿子抬得稳稳当当,如履平地般轻松。
就连年纪最大的梁金花这么长段山路都不见吃力,难免令人称奇。
吹吹打打直到半山腰,轿子才重新落地。
喜轿被置于巨大圆形图腾的中央。
梁金花一个示意,热闹的敲打声也立即停了下来。
她带领着众人跪下,匍匐着额头扣地,高声道:“新娘已到,望山神迎亲”。
随之而来的是十来个年轻小伙沉厚的声音,“新娘已到,望山神迎亲”。
男人粗犷的声音回荡于寂寂山林,撞得满山鸟雀惊飞,弥山漫野的浓雾却不受任何影响,声响很快被其淹没。
神仆说山神不喜有人上山顶,让他们将新娘置于图腾处,山神自会前来迎亲,年年向来如此。
每年接新娘带的都是年轻人,当然不乏有年轻气盛好奇心重的人,送完新娘后悄悄留了下来,想看看传说中的山神究竟长什么样。
无人知晓他们是否亲眼目睹山神相貌,因为无人再看见过他们下山。
梁金花带着所有人伏地静候了一刻钟,依旧如往年般,只得虫鸣鸟叫的回应。
梁金花神情波澜不惊,起身,熟练拍去膝头袖口的泥土。
同行的小伙子们也纷纷都跟着站了起来。
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扫了眼被浓雾全然扼在手中的山林,小声道:“梁姨,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他是今年刚加入的,半山腰他不是没来过。
山中有种菇子盛夏才长,天越热长势越好,他娃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