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一出败了兴致,沈流灯摆了摆手,对剩余几人道:“你们也下去吧。”
几人离开后,内室彻底安静下来,沈流灯随手将手中话本一盖,在美人榻上翻了个身。
窗是开的,她往外望去,茂盛的梨花树美人似的立在光影昏暗处,肆无忌惮地在月纱下伸出玉臂展现着自己曼妙身姿。
晚风一吹,洁白花瓣宛如飘雪般纷纷扬扬散落。
沈流灯修长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张开又合拢,再度松开手指之际,莹白手心多了瓣娇嫩的花,在烛火跃跃下,两者光华竟难分伯仲。
她朝春风讨来了一瓣馥郁梨花。
身置微风花絮,脑海中骤然出现的这般有诗意的想法,逗笑了沈流灯。
果然是在这个世界待得太久了,就连她这种浅薄的人都会无意识冒出这种有格调的话。
沈流灯支颚的手一撤,翻身躺于柔软榻上,捻着花瓣覆在鼻尖,在徐徐晚风和馥郁花香中阖眼,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静谧安逸。
就在令人沉溺的舒适感让沈流灯生出“如果一直都是这般潇洒的日子,其实留在这个世界也不错”的想法之际,就有道尖锐的哨声无情地戳破了她的妄想。
原本倦懒渐生睡意的沈流灯一下子垂死病中惊坐起。
这是暗哨,只有特殊的人才能听见,刚刚那段哨声的大意就是教主要召见左右护法。
主要剧情终于要开始了。
她所在的明教,被江湖中人俗称魔教,搞事一把手。
在主剧情还没开始的这几年,她生活的常态就已经是打打杀杀了,更别说开始之后了。
沈流灯纤指揉了揉因骤起而发晕的脑袋。
果然大晚上就是容易做梦。
相较于手染鲜血的她从魔教功成身退,在不被别人寻仇的情况下才能安稳一生的难度,她还不如去完成那个破任务呢。
虽说陆痕那人是变态了点,但能力是一等一的出众啊,只要不作死,辅佐他推翻老教主,当上新一任明教教主应该没太大问题。
抖落一身花瓣的沈流灯快速着衣,抽了根红底金纹纱带随手将满头青丝松松绑于脑后。
脚尖轻点,沈流灯纤身如矫燕般飞出窗外,踏着漫天飞花快速消失在天际,只余一轮圆月在美人树上洒下片清寂的海。
哨声为线,将轻盈纤细身影牵引到死寂陡山北面某处峭壁。
洞窟前黑色岩石上花瓣般点下一只暗金红绣鞋,飞扬裙摆下落,隐去裙下一闪而过的伶仃皓踝。
素手拨开风中飞舞的发丝,沈流灯扫了眼洞窟前一眼就能看遍的悬台,除她外再无他人。
果然,又是她先来一步。
那家伙的日理万机倒是显得她不务正事了,每次教主传唤早早便候在洞外。
原是春夏之交,夜晚的风也温了起来,吹得人昏昏欲睡。
高山云雾流霭间,更接近天的地方,风倒是扯住了点冬的尾巴,清透带凛的风刮得她的衣摆猎猎作响,微凉,却带来让人舒适的清醒感。
沈流灯眼眸微眯,本就清媚的狐狸眼更显狭长,平白勾出几分旖旎。
葱白手指在空中一拢,将要随风而去的发带捞了回来,系紧了飞扬的乌发。
没过一会儿,一道粗哑的中年男声顺着风灌进耳腔。
那是教主的密音入耳,唤他们进去。
听见召唤的沈流灯没动,反倒是反身迎风而立,看向来时那片云雾流霭。
果不其然,即刻,一道玄色身影朝这个方向飞身而来,猎鹰般矫健,只一息间,刚察觉到他的沈流灯就在悬台看见了他。
她有个一直以来的疑问,他身上是有计时器还是怎么着?怎么每次就能来得这么恰好?
打量了番男人如松身姿,她笑着主动搭话,“几日不见,右护法的功力又精进不少嘛。”
但表面恭维的沈流灯实际上想的是,这人身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这一看就结实的宽背,被腰封束住的有力劲腰,还有那格外可观的长腿,啧……
她阅男无数,但至今为止他的身材是她见过最赏心悦目的。
“嗯。”
嗓音低沉悦耳,却是没什么意义的应答,显而易见的敷衍。
察觉到落在身上视线的陆痕看都没看立于一旁身姿曼妙的红衣女人一眼,他径直往洞府走去。
沈流灯脸上笑容依旧,也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移步跟上。
人都长这么帅了,再向造物者要求点别的那就是对他人的严重不公了,毕竟人嘛,总得有点缺陷,不是这就是那。
只消多看两眼这人,也就觉得其实这人的狗脾气也不是不能忍。
作为一教教主的闭关洞府,乘风洞显得格外朴素,偌大的空间中仅有一桌一榻,身着褐袍的中年男人闭眼盘坐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