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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烟居(二):失忆(2 / 3)

君,他也乖乖上当受骗。

江允的廉耻心让他咬紧牙,裴雁晚的身形面目在他心里渐渐模糊,她是光明磊落、洒脱随性的“裴庄主”,也是与他不清不楚的女人。

早晨做的噩梦,兴许起因于裴雁晚离开他,而他无法接受,索性变她为笼中鸟。

不论梦里或梦外,江允都觉得自己卑劣、荒唐,该受人唾骂。

江允的心渐觉寒凉,他把伞压得更低,伞面几乎要触碰到裴雁晚发顶,他自己则为此稍稍屈膝,平视凌厉又不失妩媚的凤眸。

仅在屈膝的瞬间,他的悔意散得无影无踪。

骗他,可以,让他见不得光,也可以,只要他还能称她为“娘子”,能抱抱她,能得到她的吻……怎样都可以。

“怎么啦?”裴雁晚不知江允心底所想,却深知他的脾气。她开过了玩笑,便见好就收,正要出言解释时,笑容淡然的江允抢先一步扯开了话茬:“没事,回家罢。”

伞下弥漫着茉莉香,江允倏地忆起骇人的梦境,裴雁晚双足由金锁链束缚着,似飞鸟折翼,落在他身前。

裴雁晚端详着他的神色,恨不能把他的心挖开瞧瞧。因为了解他,才知道他的心有多么窄。既然如此,怎么淡然处之?

江允必然心乱如麻。

裴雁晚扯着江允的衣袖,就在伞下逼仄的空间里垫脚,亲吻男人光洁的额头,认认真真地道:“我闹着玩的,你别在意,我唯你一个夫君,再无旁人的。”

江允笑得更深:“你呀,总爱逗我。如此荒诞的事,我怎么会信?”

裴雁晚满意地点头,但她忽略了一件要紧事——江允,曾是个未长嘴的葫芦,欲掩埋所有秘密。

昔年她夜闯青州将军府,硬生生撬开葫芦嘴,如今江允没了记忆,便又成了如初模样,嘴又紧紧闭拢。

江允说他不信她的玩笑,她未做多想。

回到竹烟居时,雨下得愈发大了。

屋门一关,裴雁晚急不可耐地拥上来,抵着江允的肩亲吻。

江允喘不过气,眼中渐渐湿漉漉一片,水波纵横,他呆愣愣地背靠门板,笨拙索取着空气。

一阵天旋地转般的晕眩后,裴雁晚终于舍得放开他,含情脉脉道:“你好几日不曾吻我了,我要讨回来。”

江允的手本能往后抓,只碰到冰凉的木门。

他甚至无法思索裴雁晚的“夫君”、她口中的“江允”是否真的存在,只能想到那人必然也亲吻过裴雁晚,说不定,必当下的吻更激烈缠绵。

指甲在门板滋溜溜地抓挠,江允鬼使神差地往前探,紧搂住裴雁晚劲瘦的腰肢,另一只手则绕过她耳后的墨发,扣着她的后脑,使她与自己贴得更近、吻得更深。

裴雁晚错愕地睁眼,旋即轻轻阖眸。她忽然感到身体腾空,眼睛因此睁开,原来是江允抱起了她,阔步往床边走。

江允目视前方,轻声问:“你的夫君常常与你相吻吗?”

裴雁晚明白了,她的玩笑,江允相信了;她的解释,江允没能信。

她攀住江允脊背,道:“你想做什么?”

江允黑漆漆的杏眼不同往日,柔和、明亮,他如今眼的是潭漩涡漫卷的深水,冰凉深邃,容不得人抽身。

裴雁晚无法不想起光熙三年,她因体力不支昏倒,再度醒来时,阔别三年之久的江允就在她身边,神情阴恻恻地把她圈禁在榻间。

她不喜欢被人束缚着。

她回神时,自己已坐在江允腿上,她咬牙道:“你要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让我彻底背叛我夫君?”

“我只是想抱你。”江允慌忙辩解。

裴雁晚静默许久,她亲眼看见江允的阴沉神色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慌张、委屈、迷茫。她气得火冒三丈,掐紧江允肩头问道:“若我的夫君当真另有其人呢,若我与你着实见不得光呢!”

江允抿唇:“我不怕做卑劣小人。当作是我逼迫挟持你,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即便到了如此时分,他仍用“好不好”来打商量。

“其实,”裴雁晚猛吸一口气,捧起了他的脸,“我也是卑劣小人。”

柔白色的纱帐水一般倾泄,裴雁晚扬手捏住它,它便真如潺潺溪流,轻柔地荡漾着。

透过纱帐,她听见雨中飞鸟的鸣啼,和自己的喘气声。

江允抱着她,频频吻她的眼角,小心翼地问道:“是这样吗?”

裴雁晚喉咙间溢出一声“嗯”,纱帐便漾得更汹涌,她不高兴的时候就捏江允耳朵,于是纱帐又静了下来。

她渐渐落泪,视线里的天光出现了重影。江允抱她抱得更紧,她一时气极,咬在江允肩头,男人不愠不恼,柔柔地替她擦着眼泪:“又再哭了,娘子……”

裴雁晚存心招惹他,摆出满腔懊悔:“我没法子给我夫君交代了,全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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