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想了想才鼓足勇气似的说:“那天晚上我遇见你,你吃点心吃得很香。我想着你或许喜欢,就从宫中带来给你尝尝。”
挽陈记起来了。
她没什么别的爱好,除去弹琵琶便是吃糕点,奈何殷娘管的太严,正餐尚且每日只给吃一顿,遑论点心这种易使身材走形的物什。
那晚她好容易待夜深人静殷娘睡熟了,悄悄从衣橱底下捞出私藏的点心,未吃几块就被一个破窗而入的年轻人打断了。
“原来那天晚上是您。”经这么一提醒挽陈才把那年轻人的面容和康乐王对上,有些窘迫道,“民女无知,冒犯了王爷。”
“不不不,你没有冒犯我。”玉思缘连连摆手否认,抿了抿唇,像在犹豫什么,顿了片刻还是决定摊开讲。
“我头一回遇见喜欢的女孩子,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但我能学的。我可以等你喜欢我,心甘情愿做我的王妃。”
挽陈心情复杂。一个和你刚见过一面的人,第二次再见便说喜欢你,这可信么?
“我对姑娘一见钟情。”
“姑娘貌当绝世,我甚爱慕。”
“若得姑娘常伴身侧,我死而无憾。”
……
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这种算不得数的话她从世家公子口里听过无数遍,早已麻木。
“王爷与妾只有一面,对彼此了解极少,谈何爱意?况且您还有未婚妻。”挽陈尽量顾及他的心情,试探着缓缓道,“妾已为侧妃,除此之外无可奢望。”
玉思缘长叹一息:“若无真心,空有躯壳不过是镜中看花,美则美矣,却少灵魂,总觉隔着障壁。”
“你说只见一次谈不上喜欢,或许确然如此,但我祈盼了解你的过去、参与你的未来的心意是真真切切的。”
“婚约本是父皇违背双方意愿做出的决定,我定设法取消,再给你正式的王妃名分,决不让你在玉台受委屈。”
微风渐起,透过雕花窗进入屋内,纱幔飘飘扬扬,悠悠然像诗意。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暗香钻入两人的鼻腔,平添了几分纸醉金迷的味道。
玉思缘在不知所措的沉默里等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挽陈开口了。
“多谢。”
极轻的两个字,玉思缘的心霎时沉到了谷底。
“王爷,妾身数月前刚结束一段感情。”挽陈端坐在原位没动,只是认真地望进他的眼睛,“请给妾身时间,妾已是王爷的侧妃,也跑不了不是?”
玉思缘黯淡下去的眼瞳瞬间被点亮,他上身往前探了探,仍保持着合乎礼仪的距离:“真的?”
挽陈颔首。
玉思缘绽出笑来,双脚在地毯上轻跺一下,把身前的点心向挽陈的方向推过去:“你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等晚膳好了我带你去吃。”
挽陈辘辘饥肠已空了许久,顺势拿起那块梅花形点心两口吃净。
不愧出自宫廷御厨之手,口感绵密香甜,入口即化,混合了甜味的花香充斥口腔。
这是挽陈吃过最好吃的点心了。她没忍住诱惑,一块接一块吃完所有点心,等回过神已经连点心渣都不剩了。
玉思缘在桌旁看她吃东西,嘴角翘起的弧度就没落下过。她的吃相和那晚一模一样,风卷残云却也优雅。
待挽陈吃完,玉思缘递上早早备好的帕子:“阿陈若喜欢,以后我每天都带回来。”
又怕唐突似的问:“我……可以唤你阿陈吗?”
挽陈被这一声“阿陈”恍了一恍,接过手帕:“王爷随意。”
晚膳是在主殿用的。
菜色极其丰盛,至少挽陈在此之前从未见识过如此阵仗。玉思缘全程照顾她的口味,自己倒甚少动筷。
子鱼和子绍前来传信的时候,挽陈正预备回兰室就寝。
玉思缘本欲亲自送她回去,此时不得不让珠摇珠纱陪同,他注视那道远去的倩影直到看不清晰。
等挽陈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他才转回视线,示意两个侍卫说下去。
子鱼道:“宫里贵妃娘娘传来消息,茹小姐入玉台定在后日。且有殿下口谕:晚凉虽庶出,总归与孤血脉相连,望康乐王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