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装傻……
「一切皆是人心欲求,有时候为了不被击溃生存意志,只能选择对真相视而不见」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直面黑暗的深渊,有时知道与否不重要,人轻势微,便什么也改变不了。
过去常有人说焚姒胆小怕事、愚笨无用,遇事只会依赖师兄师姐。然而她看见了善与恶的纠缠,却发现显而易见的行径并不比其背后未知的深渊来得更疯狂、更易烧灼探寻真相的目光。
焚姒了解自己,却不太了解他人。倘若装傻充愣就可令对方变得友善,即便是伪善,又有何不可?她并不介意被人当成傻瓜或懦夫。
“因果报应不抵人性本恶,凡人苦难皆乃咎由自取。”
巨蛇再次开口,话虽嘲讽,却听不出情绪:“人活着就有无数生灵因其无辜死去,生灵万物何错之有,他们该死吗?呵,可我怎么觉得,凡人才该去死呢~”
焚姒心中一紧,预感自己小命难保。
“万物生灵皆有生的权利,已然存在的生灵,不能只因其中个别的残次就否定整个族群。蛇祖宗也是万千生灵之一,有何权利决定孰生孰死?”
“若我是神,可有权利?”
“神、神若存在于世,当与万物生灵无异。”
“祂们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祸害。卑贱蝼蚁连跪叩的资格都没有,如今竟敢妄想瞻仰神容,都是因为你!你早就该死……呵,凡人有句话说得不假,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弱者生来卑贱,理应被强者吞噬。”
巨蛇双瞳漫出金光,脸上似乎浮现笑意,“你说我若吃了你,算不算是我对命丧你口的其他生灵有‘好生之德’?如此算来,我竟也是在为善啊?”
焚姒愣住,明明是自己要说服巨蛇,怎么感觉对面说得更有道理?
而且蛇祖宗的声音好动听……眼睛、好美的眼睛……
……她说得对,是我害了她,我真该死啊……为什么我要活着,为什么我要进食?为什么我不是一朵蘑菇、一片云,亦或就此消亡?
……若我的消亡是善举,那么我的存在就是错误?
啊……原来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周围不知何时起了风,“呜呜”的呼啸声好似悲悯。
焚姒迷迷糊糊间感到一阵心悸,连呼吸也变得异常艰难,眼前愈发昏暗无光,本就不多的法力周身乱窜,犹如风暴来临前翻滚不息的海面。
眩晕感阵阵袭来,她觉得自己快吐了。
四周的温度陡然下降,如坠冰窟。风势眨眼间劲烈,溪水被气流翻卷腾起,刹那时间凝滞,被无限延伸望不到尽头。浓厚的乌云在天空盘旋成环,重重压倒下来,似有碾碎大地之势。
啊……原来只是天黑,还以为要瞎了。
“这风息……”巨蛇声音微颤,难以置信中带有一丝兴奋,兴奋中又带着恐惧,“是他?!”
谁?是谁?
焚姒难受地捂着胸口,往巨蛇的方向稍一偏头,张牙舞爪的头发糊在脸上,下意识闭上眼睛——
* * * * * *
“!”焚姒浑身一颤,睁开眼。
树影婆娑的“沙沙”声,悠远轻快的鸟鸣声;空气中绵长湿冷的苔藓味,隐约还有杉木和茶花香;暮光盖在身上,天边云淡风轻。
她茫然站在石阶上,恍若大梦初醒。
依稀间还记得方才沿着崖壁小道往下,经过瀑布清潭,接着是曲折的栈道……然后眨眼间就到这了?
“又发梦?”焚姒挠头,越想越迷糊,不禁打了个呵欠。
算了,别想了。还是趁着天没暗赶快下山,要不天黑该看不清路了,万一遇到没吃饭的豺狼虎豹,两条腿可跑不过四条腿。
她揉揉眼睛,思考一会先吃饭还是先睡觉,经过一番缜密的思考,决定还是先吃饭。
反正吃饱了也会犯困,但饿着会睡不着。
……
扶桑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金色眼瞳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她嘴角噙着笑意,眼看着前方的身影自言自语消失在拐角。
方才骤然风起云涌,她感知到久违的故人气息一时大意,没成想狂风的涡流撕碎幻界,将幻境内的人甩了出去。她这边狼狈不堪,另一边却安然无恙。
但是——
“终于到时候离开这鬼地方了。”
扶桑心情大好,自在地深呼吸,胸口又传来闷痛。
“唔……该死,区区封印怎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嘿嘿?丫头,你咋了?吃醉酒啦?”
丫头?
扶桑小臂撑着旁边的岩石,眼中寒芒闪过,她徐徐转身,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唤她“丫头”。
对面是个一身酒气的小老头,手里握着酒壶,猴一般皱皱巴巴的脸留着花白杂乱的山羊胡,小眼睛炯炯有神,盯着她身上的金缕衣看直了眼。
扶桑向来不屑于对蝼蚁出手,但臭老头今天运气不好,撞见了她羸弱的模样,只有死路一条。
她冷笑一声:“呵。听闻凡人将钱看得比命还重要,为了一点金银财宝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