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下,陆鱼儿摸把鼻子转身而去。
“果然如头儿所料,孙裴投靠轩辕日照。啧……奸人。”
入夜后,金簪看向匆匆而来的孙裴,听他说起客栈无人,心下微松。
她不动声色地扬眸笑道:“那些本就是江湖人,来去自如,我也管不得他们。或许,他们见我入你的府邸,猜我有所依仗就……已离开吧。”
孙裴对此半信半疑。
若能拿下女帝身后的人,剪去女帝再丰的羽翼。将她骗给轩辕日照,不比轩辕金香这幼女好用?
届时,荣华富贵皆向我而来,不必再活得谨小慎微。
金簪洞悉他的神色,喝口茶道:“孙大人,夜深了。明日孙大人要送贵女上道府,定是长途跋涉。此后,我营救楚将军的事还要拜托孙大人。”
她起身向孙裴掬礼。
孙裴唬一跳,赶紧侧身避开,言说两句后告辞而去。
金簪在灯火明烛下轻叹口气,察觉窗棱咯吱,侧眸看去。
凌云一入厢房,与她四目相对,察觉她的神色微松,心里那股绷着的劲儿也松了。
他走近几步,金簪也快步向他走去,彼此的心跳快几许。相距一臂时,两人纷纷停下,似乎在观察对方是否安然。
金簪眨下眼,问道:“孙裴说他的人在客栈扑空,你早知道他会去找你?”
凌云注视她泰然自若的神色,这个女人恐怕死到临头都很镇定吧。
他颔首道:“你……走吗?”
金簪迎着他清澈的瞳眸,呵笑一声:“作为一个男人,你……喜欢我吗?”
“……”凌云闹不明白女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因这问话,呼吸不免急促了下。
金簪拉进两人间一臂的距离,昂首能亲到他的下颚。
四目盈盈,明明克己却好似蒸腾出许多水汽。
她将下颚缓缓地靠近他,而他这人已经呆愣。
若要收服此人,常规的方法不好用,得循循善诱,行“驯养”之法。
驯养,乃是一种滴水穿石、温水煮青蛙的方法。
凌少保说过:百姓如家人,换一朝代换一家主。单个百姓不会对帝王有多少威胁,但是,若不能将百姓驯养,就会成为帝国最大的威胁。
彼时,金簪问:“凌少保,如何驯养,怎么证明百姓已被驯养?”
凌少保将他在绿风城的为官经历道来:“以点滴恩惠,融入百姓的寻常生活,令百姓有见官如见家人的感觉。这就是驯养。
殿下,世间女子往往都要嫁人。
她们从一处熟悉的生身父母家庭,嫁去一方新的公婆夫家,女子会生出陌生、惶恐等诸多感情,有些新妇甚至抗拒前往夫家。
但是,公婆若待新妇如亲子。时日渐久,新妇在外受屈,第一个想得不是生养的父母,而是公婆夫君。这就是驯养。
新妇离家祈福,半途心生‘无处可去’的感慨。然而,在大路口,新妇最终归得不是生身父母家,而是公婆夫家,也是被驯养的证明。
简单说,新妇在外买东西,首先想得是公婆夫家,那就是被驯养完成。
驯养的第一步,将你要驯养的对象当作亲人。”
金簪的唇堪堪要贴上凌云的下颚,察觉人往后退一步。她顺势站直,扬眸笑道:“你怕?”
凌云的耳朵烫得像烙铁,垂眸道:“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与孙裴同行,他必然会将你送入日照君的府邸。”
“我若是同你离开,打草惊蛇,更没有机会救楚甲子。”金簪转身,侧眸请求,“你……愿意帮我吗?”
“若你被日照君抓住,又凭什么救楚将军?你的高贵不凡还是美人心计?”凌云看穿她的目的,直白道。
金簪正脸望向他,这人眼中没有鄙夷、轻视、有得是就事论事。
她想起凌少保说得驯养第二招:熬鹰。
凌少保道:“北延人擅长熬鹰。熬鹰之法在于谁坚持得更久。”
金簪自诩手上棋子就这么多,而这人天生反骨,更油盐不进。
若要熬鹰,得同他一起离开。
“我同你离开,你答应……哎……”
凌云听得前半句就一把拉过金簪的手,将人往窗边带去。
他抱起金簪,跃出窗外。两人刚上院墙,另一边有下人在寻孙裴。
“大人,不好了。夫人……夫人被劫持了。”
“大人,不好了,房里那个姑娘不见了。”
孙裴面色大变,左右徘徊了下,急色喊道:“先救夫人,快召集人手。”
黑暗里,凌云与金簪的目光相触即离。他带金簪往府衙兵聚集的反方向而去。
金簪被他带上郡守府的望台,两人沿固住的轮滑索道直跃上城墙。
待金簪站在利城之外,都有些回不过神。不及她反应,已被凌云推给陆鱼儿,又被陆鱼儿送上马车。
她掀帘子找张停云,那人和何秋刀又向城墙上掠去。两人像是月下的蜘蛛,行动灵敏迅捷。
“驾……”陆鱼儿打马驾车上路。
一旁的江城子将车帘掀起一角:“陛下坐稳啊。利城司马的兵很快会追出来。”
金簪一句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