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人声鼎沸的水月阁内,自见二楼女子出来的刹那,四下霎时便没了声响,目光紧紧跟随女子的身形而动,周围鸦雀无声,甚至无一人敢深重呼吸,生怕一个不经意,眼前之人便会似幻梦一般消失不见。
老鸨看着众人这般模样,心下顿时便有了底,也悠悠看向二楼的方向,视线落下的刹那,眼睛猛然一亮。
二层半空搭了个台子,原是给舞娘用的,为了方便客人观赏四下便只设了低矮围栏,此刻女子正走至台中,轻轻垂眸望向楼下看客,晃如神女俯视众生。
一身翠竹青衫衬得她肤若凝脂,垂挂髻两侧简单簪上两枚玉簪,亭亭玉立站在高台,虽并未似水月阁中旁的姑娘般装扮的繁缛华丽,却比天仙还貌美上几分。
更莫说那张仙姿佚貌的面容,唇边淡淡一抹笑,眉心还点上一颗似有若无的小痣,一颦一笑皆摄人心魄。
若是说方才的花容已算是世间少有的妩媚动人,现下同傅宁一较,只觉是风尘十足,相去甚远。
秦楼楚馆内的女子多染风尘,无人指摘,毕竟已身处此地,如何也免不得俗。
可眼前的女子却似仙姝般清冷出尘,一丝风尘之味也无,举手投足间行仪得当,似骨子里便带些贵气,同世家贵女们并无二致。
这等模样在盈州便已算凤毛麟角,更莫说这一身仙气,险些让人以为此刻所在并非青楼,而是身处仙山楼阁之中。
“怎么样,我师父装扮的好看吧!”朱言在一楼靠着红柱笑呵呵同身边的姑娘说道。
姑娘眼睛险些看直了,听到有人说话才晃过神来,眼底却带了一丝愠怒:“朱月姐姐就是小气!能给她装扮成这般,平日怎给我们装扮时没扮成此等模样,我这去同妈妈说道一二!”说罢将手中的绢帕一甩,扭身走开了。
朱言看着她一阵无言,模样与傅宁差了这么许多,就算她师父是个神仙怕是也扮不成这模样。
等她再抬头朝二楼看台望去,傅宁的身影已悄然不见,四下琐碎的抱怨声不断叠起。
“怎么就让人看一眼就走啊!妈妈这是什么惊喜啊!”
“这般女子少看一眼便亏一眼,早知道我再多看看了,唉......”
"妈妈你倒是快些将这姑娘请出来啊,我等还没看够呢!"
台上的老鸨听着这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轻咳一声:“诸位稍安勿躁,端云姑娘只是暂回厢房内拿些东西,稍后便出来了。”
众人哪等得,更有个模样纨绔的公子大声问道:“妈妈也不用如此欲盖弥彰,直接些!要多少银钱才能买下这姑娘啊!”
老鸨笑着摇了摇头。
“端云姑娘算得上是大家,自然不能以银钱衡量,姑娘择良人自有自己的规矩。”
那人一脸不屑:“什么规矩啊!这么神神秘秘,不过就是个青楼女......”
话尚未说完,他就听得周围一声声抽气,抬眸一望,只见傅宁信步而来,在二楼高台上坐下,跟前黄木桌上放了一把琴。
这人顿时哑然,虽这女子确实身在青楼,可不知怎的他不敢继续说下去,心中竟怕这几个字污了她。
老鸨笑笑不以为意,又道:“端云姑娘虽是青官人,却也想有个归宿,特此今日我才给诸位准备了这惊喜。”她顿了顿,继续道,“端云姑娘说了,她可给诸位三次机会,选出三位良人与之相见,而今夜便可选出这第一位。”
“如何选啊!”方才那位纨绔又急急开了口。
他也知道傅宁这般女子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啊,他今日无论如何势要夺得这女子芳心!
老鸨神情自若,并不言语,而是手一挥,叫四下的小厮灭了些灯火,只留得二楼看台处明亮依旧,仿佛坐在高台处的女子真如仙子下凡一般。
众人还在困惑间,高台处就传来声响,女子手腕轻动,身前的琴弦被缓缓拨动,琴声悠悠流淌开来,楼下霎时便没了动静。
此番来水月阁的看客多流连于烟花柳巷,大多曲子都有所耳闻,但今日傅宁所弹之曲他们却从未听过。
只见她指尖行云流水,动作优雅自若,神情专注动人。
阁中的客人无一人不沉醉其中,而傅宁坐在高台气定神闲,眼眸似有若无飘过二楼一侧的厢房,唇边的笑意渐浓。
这曲子,还是岑时教她的。
傅宁少时在山中跟随石□□医时,石老家中恰有一把琴,为了让她年幼时多磨炼些耐性便要求她每日抚琴,直至石老忽然消失,她就没再碰过。
现如今,若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愿再抚琴,每每看到便会不由自主想起石老。
而她虽会弹这琴,但时日已过了太久,况且她在琴技造诣上本就不高,要让人听得惊艳,怕是十分困难。
谁知岑时竟说他会琴,傅宁却一次也没听他提起过,半信半疑间,却见他素手一拨,乐曲便流入脑海,傅宁虽不精通,却能感受到她与岑时在琴技上,真乃天壤之别。
可感叹归感叹,就算岑时愿意教她,但时间太少,短短几日哪能学到让旁人看不出错漏。
还是她太小看岑时了。
他竟说有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