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时兆身子猛地一僵。
没了曾显瑜,他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你这是做什么?本王是柔伊的左贤亲王!”他几近失声喊道。
魏时崇闭了闭眼,背后的疼的已有了清晰的灼烧感,他唇色泛白,收了剑柄下马来。
“自然是左贤亲王意图谋反,在本王回去王都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暗刺不成,被本王一举擒拿。”
他伸手向后一抹,粗粝的指腹上站着粘稠的发黑的血浆。
朗庚蹙眉:“王上。”
他不知魏时崇受了如此重的伤。
闻言,魏时兆彻底失去理智,腰上却受阻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愤懑喊:“你们卑鄙无耻!如此胁迫本王,世人是不会信的!”
“魏时崇,你一个孤子,如何能跟本王身后的将士兵卒相较?”
他是先王后与老柔伊王唯一的嫡亲血脉,在柔伊有无上尊荣,这柔伊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他的,他应该是那个一生无忧、背靠着母亲留下来的兵权执掌柔伊的天命之人。
曾显瑜素来看不上魏时崇做小伏低与东辰媾和的姿态,柔伊的王,就该是他,他会带着柔伊将士攻下东辰,称霸四方!
魏时兆咬牙:“本王是天选之人,你一个低贱血脉,凭什么做柔伊的王?”
朗庚怒喝:“放肆!”随即便收了暗器,反手将魏时兆双手擒住,压下他的上半身。
魏时崇疼的意识模糊,当年在战中受此重伤他尚且能咬牙坚持下来,只是这一次,他清晰知道,是身上的毒作祟。
“王上......”朗庚心里急切。
魏时崇蹲下身来,剑插进泥壤中,他身子靠此做支撑,摆了摆手,面上的笑带了三分不羁与苦涩。
“天选之人?”他哼笑一声:“你不过是背靠重山,而本王生来便是你们眼中的低贱之辈,所以从来不受青睐,事事都要靠自己扛。”
“就是如此!”魏时兆打断他,发出一阵癫狂的笑来,随即半眯着眸子:“你一个卑贱的杂种,生来就是给本王做陪衬的,你不配活在这世上,算你命硬,征战时被砍了那么多刀,竟然还能活着?”
魏时兆忽的又想到蔡泱,听说还是东辰第一美人,素来清冷自持,体面得很。
他讥笑道:“你娶的那个长公主,可是东辰皇帝嫡亲的手足,那样高贵之人能看得上你?莫不是眼睛瞎了......”
“唰”一声,魏时崇将剑拔出来连着他的外袍和血肉,在他臂膀上划了一刀。
“你找死!”男人眸中寒意阵阵。
剑上的血掺着泥污,却也十分锋利,魏时兆尖叫一声,疼的彻骨。
他看着臂膀上的血口子,里面渗着血慢慢浸湿一片衣料,晃了晃神。
“怎么,莫不是被我说中了心事?”魏时兆咬牙。
“你这样的卑贱之躯,不就是想娶个贵人,以为如此便能更改你血统的肮脏?”他喘着息怒笑道:“看看你自己那双浅瞳吧,魏时崇,你不觉得是自己玷污了那公主吗?”
周遭弥漫着一股干燥却腐朽的气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令人作呕。
魏时崇神经紧绷着,他努力晃了晃头保持清醒,身上冷汗阵阵。
“本王的事,用不到你多嘴!押下去......”
他咽了口唾沫,眼前一阵花白,霎那间天旋地转,便没了意识。
“大王!”
闭上眼之前,他仿佛看见眼前有个貌美的东辰女人在对他笑,面如桃花,眼角弯弯,很是好看。
*
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魏时崇受了重伤昏迷不醒,隼不言与朗庚商议,由朗庚押送曾显瑜与魏时兆入王都,而隼不言则留在此处,待魏时崇养好了伤再走。
隼不言语气淡淡,随口答应了。
朗庚心里颓丧着,看着昔日弟兄已与他渐行渐远,按耐不住问道:“不言,你是不打算同我交好了吗?”
风渐凉,隼不言没看他,自顾在火堆里添柴,不吭声。
朗庚确实没办法与先王后反抗,妹妹的命捏在她手里,他就如一只皮偶任人宰割操控,可他也知道魏时崇不是个蠢笨的,身边还有谌梵昇那样的能人异士在,可谓上天入地无不神通。
魏时兆问他龙城现下如何。可他也知道,魏时崇来了。
踌躇不决间,魏时兆派来的暗卫在一旁看着他,冷冷威胁道:“你胞妹的蛊毒,这个时候应该要发了。”
他攥着手里的纸,几近咬碎银牙。
暗卫知道那封书信的存在,低声叫他老实交代。
他知道朝不保夕,不如将一切都告诉魏时崇,来个瓮中捉鳖。
这封书信,他自是愿用性命守下来,就当做是一个筹码。
若是魏时崇日后恨他,他就算死,也会哀求他救下妹妹。
那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
那日,隼不言离开后,朗庚看着魏时崇一脸煞白的样子,张了张口却没敢说话。
魏时崇早就察觉他的异样,便主动问了。
后来,朗庚跪下,泪流满面求他救妹妹一命。
可如今成事了,昔日的兄弟情义,恐怕也不能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