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萧瑟冬风从不服输,几番作气似乎励志要将人宗驻扎之地吹散;好似房屋倒塌、阁楼青砖绿瓦化作灰尘覆灭已满足不了它的心思。
帐中不免些受不得寒冬腊月的小师弟们抱怨,说着什么天寒地冻的如何是好。
天灾之下,紧凑的火种越是不容小窥。
换了套冬衣的万物重新束好长发,预将身体还给燕克冬,可仔细观量许久,终是不知该如何下手。
先前被拖进阵场搭建的世界,这具身体被改造成了女子的外观,若是燕克冬再来用,怕是…
她捂着腹部,想到先前燕师弟身体内急云云种种,不免双颊泛红,觉得还是尽快满足了为好。
然燕师弟却照旧气鼓鼓的,话都少了。
二人彼此可以清晰感知,譬如万物很能明白他为何抱个膀子半天不理人;而燕师弟又在等着师姐来哄。
也有闲暇,燕师弟总是克制不住的思索些有无相关的。
他觉得自从那中归来,师姐的修为越发是精进了,就算…他草率料想,若是真的到了危急关头,师姐真的可以脱离自己而出吧;而现在,她或许还是照顾着这具已经变作了女子外观的身体。
尽然全是怨恨法扶尘!
身体突然动了起来。
他知道,师姐八成叒要去找法扶尘了。
“师姐,你看月色深邃、又冷得可怕,你怎么不好好休息着呢?非要出去做些无关紧要的,若是我说,法师哥那里自然不缺漂亮的姐姐妹妹,何苦吃力讨好?”
“…”
“我想去见见护境师尊。”
抄起厚重的棉绒长襟对着脖子轻轻裹住,万物呼出口热腾腾气;心里有些觉得似乎对燕克冬略冷落些,可真要劝哄起来,又要耗费诸多时间…
“小燕…”
“你从来没这么喊过我…”燕克冬语气再失落几分,“据说,夫妻中任有一方做了亏心的事儿,都会服软求好。”
“行,那你自己耗着吧。”万物迅速总结此人状态。
觉,还有口气耍贫嘴,定然是无大碍的;又试探性问,“我有了可塑身的法子,身体可以还给你。”
“…”
内部的燕克冬沉默几秒,“我不是很想使用师姐的身体。”
*
出了四面漏风的帏帐,万物环顾四周;昏暗夜中除了几盏明灯闪烁做出微弱反抗再无其他,不少帐篷早已熄了灯、灭了烛火。
独属于人道修者惬意的呼吸声缠绕起伏,为久违的安宁再添几分平和。
这样的日子,许久未见过了呢。
风中,枯朽枝桠随风而落,万物生怕其引起癫狂躁动,伸手抚/慰断裂树枝悄然落地。
乱糟糟又像是团麻线,脚下稀疏的水洼结了冰。
虽说护盾遮住了雨滴,但春日不来,这儿照旧是荒芜。
还未至护境师尊处,率先望见多日不见的沙恨桃。
这姑娘身上棉衣倒是轻便,她修术为火,对于严寒的抗体属实高些,万物有些羡慕。
姑娘眼睛明亮,开了口。
“许久不见万师姐。”
她笑着,露出洁白皓齿;但毕竟是夜晚,还是声小,怕叨扰到其余的休息者。
“沙掌门,你父亲可好些?”
“父亲…”沙恨桃眼中闪过黯淡,然则并非不悦或者心生怨恨此类,漠然回答,“父亲身子已经垮了,除了躺着也不会做些什么,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你想问佟裔?”
“她…成了神?”
少女眼中荧光异样,她清透眼眸转而变出疑惑。
“方守拙给了些他的神力罢了,不过以人道身躯未必能受着,见过佟裔,我也见过了另一种可能;不过…你的父亲状况或许更糟糕些了。”
双目彼此交接,万物心中沉寂如水。
“我还是…”
“我知道,若是有机会,一定会想法子的。”
风声贯耳过,万物向前半步握住沙恨桃双手,温暖、柔软;正当双方不知如何打破无言生出的困境,沙恨桃身后的休憩的门帘骤然拉开。
出来的,换了套浅清色衣衫,又如昨日般整洁靓丽,法扶尘面色并不多好,见到万物同沙恨桃相依着,眼中多出半分惊讶,而后道。
“听闻方守拙出逃,来不及叙旧,对吧?”
语调末尾变得冷漠。
“还是先去青浦城的路上再慢慢聊着吧,听闻,百相宫和万乡村那边,已经有了动静。”沙恨桃作揖,对着万物做了个“请”的姿势。
等驭器而飞行数丈高,众人这才勉强透过泛着无色修力光辉的护罩、如砖石般不可消散的坚硬落雨看到千沟万壑的地表。
草木早已枯竭,断裂的树干几乎是拔地而起随意的裂开倒在泥土中。
偶尔闪过修力痕迹,那时少部分值夜修者做着开疆拓土般最后的挣扎。
转眼身侧法扶尘,他眉眼紧闭,似乎还在休憩着。
呼吸平稳,但额角微皱时刻透露着他还是过于紧张的情绪;万物想开口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总是觉得不合时宜,犹豫间。
身下葫芦腾雾而穿越高山碧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