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
“你不走我走?”
协议消失在虚空里。男人目不转睛盯着言笑,月色穿透云层,光线突然亮得锋利,言笑这才发现男人竟有一双浅灰色的眼珠。
门锁咔哒,浅灰色眼珠的男人消失在门外。言笑却松不下提着的那口气,估摸男人已经从大道走远,言笑立刻奔回后院,边跑边按车钥匙。
既然这厮不是田斯斯的姘头,那岂不是刚才开口第一句就暴露了?
车门缓缓展开。远处忽然传来喀啦枪响,随即“轰”的一声,车门光亮簇新的红漆被炸出碗口大小的黑洞,带着焦糊味儿的白烟袅袅升起。
身体本能在这一瞬间胜过大脑反应,等言笑再回过神,车早被她一脚油门轰飞起来,狂奔如同深海中逃命的梭形游鱼。
“靠靠靠——”
言笑在心里把这辈子听过的骂人话都骂了个遍。身后的车紧追不舍,锃亮灯光照得整条街区如同白昼,言笑拉动拉杆,身体顿时被猛烈的加速度按在椅背上。
“您已腾空四厘米,请降速回归地面。
“您已腾空五厘米,请降速回归地面。”
拉杆继续向后。
车中响起刺耳警报。“您已超过安全行驶速度,车辆即将强制降速落地。”
“……啊喂喂喂!”
小红突地一顿,重重落下,随后车身猛地向左后方倾斜,言笑的胃都快被颠出来了。
警报魔音贯耳。“左后车胎受损,请您及时修复,注意行车安全。”
后车的人打爆了车胎。言笑当机立断,抓起背包跳下小红,一头扎进黑漆漆的巷子,拔足狂奔。安静中任何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言笑几乎要从嘴里呕出嗵嗵震荡的心脏,即使耳中嗡嗡作响,也能听出身后脚步极速逼近。
身体素质不以意志为转移,言笑脚脖子软成面条,肾上腺素至多吊一口气再跑五十米。打量一番破败陈旧蛛网遍布的巷路分叉口,言笑毅然决然钻进了盖着防风塑料布的酸菜坛子。
“……呕。”
这酸菜坛子应该足有百来年历史,毕竟早在21世纪初期,食品工业化技术就已成熟完备,人们早已对漫长的腌渍过程失去耐心。
坛外脚步靠近,在路口略微停留,片刻,向另一岔路而去。
言笑悄悄舒了口气,在心里默默数羊,正盘算着数到多少的时候溜出去合适,头顶的塑料布忽然被哗啦掀开。
星光之下,是一张戴着面具的、男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