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飘上天空,庞万春转头窥看,他视力好,目光较一般人看的远,看着烟尘扬起的规模已经估算出差不多有百十人之多,再凝神看清策马冲在前方的两道身影顿时瞳孔一缩,脸上伤痕有些隐隐作痛,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这两个厮鸟竟然在此。”
后方奔出防御之所的身影中,赫然有一对身形面容相似之人,正是在他脸上留下伤疤的吴玠、吴璘两兄弟。
“将军恁说谁?”几个士卒没听清,看他转头也回头去看,只能看见数不清的黑色身影在尘土中骑马而行。
“没什么。”庞万春面无表情的转头,伸手打马一鞭子:“走走走,这里已经是是非之地,快些回去。”
身旁跟着的士卒见后方人多,早就巴不得快些跑,当下也不多言,只是一个劲儿的催马而行。
他等本来就离着宋军有段距离,身上又只穿着布衣劲装只带弓矢与一把护身长刀,轻装简行之下,比之后方的宋军骑兵要快的多,当下抢在前头跑入天台城中。
“别追了。”
前方年轻的身影举起手臂,勒住缰绳的同时发出命令,急促的马蹄在一道道拉紧马缰的动作中减缓,停住。
“入娘的,这些贼子跑的倒快。”年轻的吴璘脸色悻悻,有些不甘的拍了下大腿:“下次见着他们,定要一人一枪都扎个窟窿出来。”
“别发狠了。”吴玠听兄弟说的好笑,拨转马头,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跑的快是这些贼人的看家本事,咱们如何追的上。”
周围的骑兵爆出一阵笑声。“恁地斥候就白死了,唉……”叹息中,年轻的弟弟有些可怜自家丧命的同袍。
“他们忠于国事而亡,也算是死得其所。”吴玠叹息一声,回头看看城池,哼了一声:“若不是咱们人手都在南北两面,就算兵力持平洒家相信折将军也会立时攻上去,可惜……”
一抖缰绳:“把死去的弟兄带回去好生安葬,咱们走——”
百余战马奔腾而起。
旌旗在城池上方舒卷,驰入城池的身影甩镫下马,庞万春步履匆匆的跑入衙门,看着几个回来的斥候正在向外走,随即走进去,从桌上拿起水壶灌了一通。
“呼——”抹一把嘴上的水渍,这外号小养由基的汉子开口:“宋军在扎营、安排防御,看样子是要防堵咱们。”
屋中,娄敏中、石宝、厉天闰面色都有些沉重,听着他开口,瘦弱的身影思索着开口:“适才回来的斥候也是如此说……”
顿了一下,娄敏中摸着胡须:“你查探的是西边,他们去了另外几个方向,只南面、东边有宋贼身影,北城却是一个人影也无。”
庞万春皱眉:“围三阙一?”
“不像。”厉天闰摇头接话:“斥候说,东面只有一两千人,明显少于西边与南面,也不知是为何,私以为是陷阱,但……”
歪下脑袋:“想不通啊。”
门外知了的叫声在阳光照射下陡然提高音量,石宝有些焦躁的起身:“这还不简单,出去打一仗什么都知道了!”
使劲儿一拍桌子站起:“我打先锋,给我两千人,我去攻打东边的宋军。”
“石将军稍安勿躁。”娄敏中吸口气安抚着他:“情势不对,贸然出击怕会中了对面宋军的计。”
厉天闰也是连忙劝着:“就是,之前吃的亏还少了?”
“嗯……唉!”
石宝张张口,陡然叹息一声坐下,拍了拍桌子:“我只是憋闷,咱们这边好歹也有着八千人马,外面宋军不过万余,还有不少是一点用没有的厢军,这……唉!”
一句话没说完,也知自己说的是废话,又拍了下桌子,愤然不语。
娄敏中皱着眉头思索,然而他非是以军略见长的人,想来想去不得要领,只得开口:“如今情势,以我愚见还是以稳妥为主,咱们守好这城池,另派出斥候去越州与南面,看看方帅与吕帅的情况,宋军大举来攻,他二人定然是要面临敌方主力。”
其余三将庞万春险些被吴家兄弟俩射死当场,对那两兄弟多少有些头疼,另两个这一年与折可存周旋处在下风,也是气弱,闻言三人对视都没个准主意,犹犹豫豫半晌,各自叹口气:“就依左丞相所言。”
……
视野在黑烟中时断时续,刺鼻的气息让人涕泪横流,激烈的厮杀在前方还在仙居城上持续。
杀伤城池的宋军不停冲击着城头防守的义军阵型,刀锋、枪林落在人身上,血泊蔓延,陈箍桶拿着一把手弩,一边用湿布遮住口鼻,一边不时对准远处的宋军射去。
他们上方不断有箭矢、石头交织飞过,每个人都在歇斯底里的厮杀,对落下的物体浑然不在意,每每在双方的队伍里绽放出血。
“右段、四,快去增援。”陈箍桶一弩将一个宋兵撂倒在地,转头大声嘶吼,随后又淹没在厮杀的巨浪里,他身后只有一两百射手相应,“杀——”吼一声奋力射出一箭,随后换上刀枪,奋力杀了过去。
城头的混乱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突破上来的宋军用盾牌挡着身子撞过去,后方,拎着长刀的刘光世露头的霎那,跳了起来,年轻的身体蹿上城墙,仗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