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之也有想过,在解决完桃源镇的灾情后,回到神都镇抚司,跟秦愫举荐这么一位人才,从而慢慢形成属于秦愫的人脉网。可眼下的形势,想要压下暴涨的粮价,一切都要按着他的布局去走。天晓得这衙门有没有养了各大粮商的鬼?所以他心中的破局之法,绝对不能轻而易举地道破。否则一切都将徒劳无功,他也难逃背锅担责的下场。当然,他也没有一味吊王怀的胃口,而是耐人寻味道:“王县令,本官知道你忧心粮价,忧心百姓的处境,但你可曾听过以柔克刚一说?”闻言,王怀怔怔地抬起头,目光起伏不定地看向陈玄之。“有些东西你越是用硬,他便更硬,但若是你反其道而行之,用软化硬,则能四两拨千斤!”陈玄之保证道:“相信本官,静观其变!”“十日之内,粮价必降。”陈玄之最后点拨了一句,随后便快步离开了后堂。倒不是急着去视察民情,而是清水河这场水灾,非但冲击了清水、桃园二镇,还使得周边方圆百里面目全非。除了二镇,水灾范围内的百姓几乎都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想要彻底治理这场水患,镇压粮价只是治标不治本的举措,他要考虑的是如何安置这些百姓,如何能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念头,有重头来过的信心!这里头最有用的便是银子!只要这些百姓能重新谋得营生,那一切都会好起来!对此,陈玄之还没有太好的办法,他看着满街的难民,若有所思。而衙门内,王怀看着陈玄之拂袖力气,心中的怒意再次爆发而出。相信他?静观其变?狗屁!如今桃源镇的情况都这样了,他还能这般不痛不痒,真指望他救满城百姓,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以柔克刚说得好听,他从官十年,从未听说过这等镇压粮价的手段。这陈玄之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自大狂!再由着他折腾下去,整个桃源镇都得陪着他陪葬!而就在此时,后堂外又传来了脚步声,陈玄之竟去而复返了。他看见神情复杂的王怀,淡淡地说了一句:“王县令,本官看这衙门年久失修,到了修缮的时候了,你比较熟悉这里的事务,你随本官到处逛逛,看看城中还有哪些朝廷资产是要翻新的。”“等粮价恢复正常,通通给它焕然一新。”陈玄之的语气很平静。王怀却是脸色狂变。这家伙是魔鬼吗?外边都要饿死人了!他竟然还想着修缮衙门狠狠捞钱!这分明是在鱼肉百姓,置百姓的死活不顾啊!也不管他答不答应,陈玄之点了眼女婢海棠,一同逛街去了。王怀此刻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陈玄之离开的方向:“春泥总管,你奉公主笔谕行事,当真要放任此人搞臭桃源镇吗?”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春泥的身上。这位女上官是六公主秦愫的心腹,也是陈玄之手中的尚方宝剑。陈玄之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全因她的存在。只要她开口制止,必然能止住乱局。春泥当然也有着同样的一律,但她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此次镇压桃源镇粮价,事关秦愫总指挥使的位置,她绝不能掉以轻心,但这个人是陈玄之啊!从陈玄之以往的战绩来看,他绝对不是一个混子傻子。为何要大张旗鼓地抬升桃源镇粮价?这其中必然有他的考量!若她此时出手,肯定会扰乱陈玄之的布局。再者,秦愫临行前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得干预陈玄之的决策。想到这,春泥再次站在了陈玄之这边:“王县令,让陈大人接管桃源镇一切事物,是六公主的意思。”“不过你放心,若他真有脱缰之嫌,我自会出手。”“在此之前,他的命令就是六公主的命令。”春泥强调了陈玄之的位置,随后也离开了衙门的后堂。王怀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再这么下去,必然要出乱子的!”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啊,既然你们由着他胡来,那我就上书陛下!”王怀的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入朝廷。朝堂上,秦愫刘世与户部众人,正围绕着灾情讨论。打压粮价只是第一步,后续怎么安置百姓才是难题。“报!急报!”一名老太监捧着奏疏,急促地跑进了紫銮殿。“何事惊慌?”一身青衣宛如道袍的秦政皱起了眉头。“禀陛下,这是桃源镇县令王怀的急报!”老太监来到御案前,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地,将奏折举过头顶。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脸色微变。见老太监急匆匆的摸样,秦愫与刘世都皱起了眉头。桃源镇,正是陈玄之此行的目的地。以户部侍郎崔灿为首的众官员,眼中则掠过了一丝幸灾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