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十日,朝廷竟还未送粮过来。”北关城中,守在城务府的几位大人面色凝重。其中一人唏嘘道,“幸亏有城中和荒州筹集来的粮食,不然驻北军现在,怕是面临断顿的风险。”“……哎!”北地官兵怨声载道,对朝廷的不作为隐隐生出不满的同时。环绕京城,平州等地的百姓,也都叫苦连天。当着朝廷官差的面上不敢说什么,私下里却将龙椅上的孝明帝,骂了不知道多少遍。不少上了年纪的老者,在家中对着不知往事的小辈感慨,“若是先皇在世,哪里会是如今这副模样。想当初,同样天灾连连,北地与西边都有异族入侵。”“先皇亲自率领大军出征,将西凉打的落花流水,叫苦连连,一连割让了十城给我们大雍。”“那北蛮呢?”年纪小的孩子们,听着老人讲古,一个个满含好奇地问道。“北蛮啊……先皇带兵,一路从岳衡山打到了北关,也就是如今的边境。蛮人虽然强壮,却是一盘散沙,先皇逐个部族击破,将那群蛮子全都赶回了他们的草原。当时的北蛮单于为了求和,甚至还将唯一的儿子,送来大雍做质子。”“哇!”听故事的孩子们,眼底闪烁着星星。很难想象,凶狠残忍的蛮人,竟还有惧怕他们大雍的时候。“先皇可真有本事!”“不止如此呢。”老者捋着花白的胡须,接着道:“战乱之后,先皇还亲自走访民间,安抚受战乱或灾情影响百姓。另外,还派了农官,教我们如何使作物长得更好……”“那赋税呢?”有机灵些的孩子,好奇问。遭受天灾、战乱。赋税也应当提高了吧?就像如今……“不不。”老者赶忙摆了摆手,“别的地方,我不知晓,但咱们平州旱灾那年,先皇下令免除了一整年的粮税!还从京中派遣兵差,帮平州修了水渠!正是因此,那年虽然大旱,平州却几乎没有死人。”提起先皇,老者眼中满是崇敬。围在边上听故事的孩子们,也全都眼底带着敬意。“要是先皇还在就好了……”“是啊,要是先皇还在就好了。”屋中,老者与孩子感慨连连。屋外,却是突然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原来是村中有几户人家,交不出增收的粮税,被兵差直接闯入院中,硬是将家里仅存,果腹用的粮食,全都抢了去。“这哪里是官兵,分明就是强盗!”“老天爷,你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啊!”诸如此类的情况,在平州及附近几州屡见不鲜。真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百姓才不管什么朝廷律令,官民冲突几乎每日都有。短短几日,粮食没征上来多少,死在官差手里的百姓,却已超过两手之数。消息传回京中。上朝时,左佥都御史项大人,弹劾负责此番在平州征收粮食的几名官员。其中便有不久前走通门路,离开京城,去平州看守、修缮避暑行宫的晋阳侯沈瑜。也不知是他自己想在皇上面前露脸,还是平州布政使故意想将锅甩给他。总之这次负责征粮一事的人中,就有他一个。不过他只是副手,负责此事的主官,出自凌家。算算关系,正是凌贵妃同族的堂弟。“近年天灾频至,又赶上战时,本就是人心浮动之际,凌大人与沈大人还如此这般行事,分明是将朝廷推至百姓的对立面。”“如今驻北军在前线奋力抗敌,守护大雍河山,保护大雍百姓。他们用性命来守护的百姓,却死在我们自己兵差的手下……此事若是传开,边境将士不知如何寒心,天下人更不知要如何做想。”“凌大人,沈大人必须严惩。还请陛下三思!”龙椅上,孝明帝被堵的哑口无言。平州的事,他也知道必须要给出个说法。不然真就像都察院这些人说的,会叫天下人寒心。寒不寒心,孝明帝不在乎,但他生怕有人会借着这个由头生出事端,召集百姓起义。历史上,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发生……拉出几个替罪羊,平息平州百姓的怒火,自然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不过这事,竟然还涉及到爱妃的堂弟……都察院这些人也真是的,难道就不能私下里先将折子呈上来,非要在上朝的时候弹劾?这些年,孝明帝已经习惯下意识回护凌贵妃,回护凌家人。一时间,不禁感到骑虎难下。正当他准备找个由头,先将此事按下,容后再议之时。平州忽然送来急报。晋阳侯死在了一伙拒交粮税的暴民手中!满朝哗然。这下倒真没人在意凌贵妃的堂弟当如何处置。孝明帝整了整神色,下令道,“神枢营统领韩游听令。”“末将在!”“平州临近京城,不容有乱。朕命你率一千名精兵,即刻前往平州,平息暴民之乱。”…都察院的弹劾,到底不了了之。晋阳侯死了,姓凌的又有孝明帝护着。都察院的人也拿他没有办法。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