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事拱了拱手,旋即便一撩袖袍,踏入山道之中,拾阶而上。
行不多时,他便已登临山巅。
但见殿中瑞气云临,祥光四起,居中处布有一方足有百丈高的龙纹大鼎,正在徐徐喷涂烟霭,其香如兰似麝。
又早有几个符箓所化的童子侍立在殿外,见了陈珩,躬身行礼后,也不多话,便领着他向殿内行去。
跟着这几个符灵童子一路穿堂入室,连穿了数重宫阙,才来到内殿。
此时。
听得了传来脚步声。
内殿中本是在做交谈的两人,也将言语止住,看向外侧。
“陈珩?既然来了,便请入座罢。”
其中一人将手中茶盏放下,笑了一声,淡声道。
……
……
烟光如洗,随风淡荡。
但见内殿中,铺有一张青玉小案,而案旁,正有两人相对而坐。
左侧的是一位中年道人。
其头戴一字逍遥巾,身穿水合服,脚下一双麻鞋,全是山野闲人般的扮相。
见陈珩看来,他微微颔首示意,目光中隐约透着亲善之意。
而右手处,也正是方才出言的那位。
则是一个容貌瑰杰、**若神的年轻人。
身着青衣,腰佩玉印——
他眉目间本是一片料峭霜寒的孤峻颜色,此时在见得陈珩,略作一缓,神情稍露温和之意。
“你二人……正可谓是派中双璧矣!”
山野闲人扮相的荀长老在见陈珩施礼入内后,便缓缓摇头,轻声叹息道
“贫道立在尔等身侧,倒恰似是蒹葭倚玉树,成了副粗陋不堪的浊相了!”
君尧淡淡道“荀兄若是如此在意皮相,我坐化后,便容你变化成我的形貌,如何?”
“……”
正饮茶中的荀长老听得这话,被哽了一下,连连咳嗽几声,面露无奈。
“你……”
他苦笑一声“我不过是说笑罢了,却这般认真?多年过去,你还是不善诙谐,毫无半分的长进!”
他摇了摇头,然后起身,打了个稽首,告辞道
“知你二位必有要事言说,贫道是个识趣的,便不在此叨扰了。”
“有关首阳山谢应元之事,还望司空殿主能出言一二。”君尧起身相送“荀兄,此事便托于你身了。”
“……此事,我亦只能尽力去做劝说,至于是否功成,倒实是要去看天数了。
毕竟师尊他老人家的脾性,可一向都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便连于我这个弟子,亦未存有十足把握,能去说动他。”
荀长老思忖片刻,却没开口应下来,而是缓声道
“道子,因天尊与八派六宗之间的盟誓,哪怕以诸位祖师之尊,若未寻得上佳借口,亦无将他们轻易荡灭,你想必功于一役,只怕——”
“只怕是痴人说梦罢?”君尧面色平平,语声中微露遗憾
“我只欲在寿尽坐化之前,再最后行了此事,扫荡后患,可惜……”
荀长老闻言唯默然而已,一时无言。
“道子,我便先告辞了。”
良久后。
他攥紧了袖管中的双手,叹息一声。
将身一晃,便化作一道明黄烟气,遁离出了殿中,倏忽不见。
而于荀长老离去后。
君尧看向陈珩,他微微沉默了刹那,才开口言道
“陈珩,想必你已是知晓我为何要助你了?”
“冯管事已同末进言说过了。”陈珩将手一拱,回道。
在希夷山的这月余。
那位冯管事除了每日送些饭食饮水过来,还会有意无意,同陈珩交谈几句。
而米景世本就隐隐提及过君尧和陈嫣之间的干系,之所以要陈珩前往希夷山,敲夔牛鼓来求援助,也全是为着此般缘故。
因他心中深信,君尧绝然不会对这些流落血裔,不管不顾!
而虽说米景世不好过多深谈道子的家事,为尊者隐,只是简短几句便略过不提,但还是令陈珩知晓了个大概。
再加之冯管事的这些言辞。
陈珩心中便也勉强拼凑出了脉络来。
并非全然是满头雾水,一无所知。
“是吗?”
君尧沉默一笑,不置可否。
这个俊逸若神的年轻道人此时目光微微闪烁,难得存有了莫名的挣扎恍惚。
他缓缓以手支额,眸中有复杂之色淌过,晦明难定。
纵已时隔多年。
纵往事早已作了尘土灰埃,再也不复……
但念及到陈嫣,还是会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触袭上他的心头。
若奔洪,似野马。
汹汹烈烈,难以平抑……
半晌过后。
他才再看向陈珩,语声又复平静,若井无波,道
“你为并未修行魔道经典,一身清炁精纯至极,显是出自玄门正统,未涉杂家九流,甚好。
陈珩,那我问你,你可愿留在玉宸派中参习道法玄功么?”
陈珩神情一凝,略有欣喜之色流出。
“你若愿意,我可将你送入四大下院去做修行,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