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开口说话。
陈执安颔首。
“竟真的只是陌生之人。”
郑玄泽、陆竹君,乃至白间肃然起敬。
云停想了想,又放下竹帘,静坐在原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远处执意要亲自下厨的陈水君,已经将那两只鸡炖上。
他似乎也听到了陈执安的话,目光却落在水池中他自己带来的几条金鱼上。
不多时,江太平也来了院中,又带来了七八斤美酒。
只是众人今日难得相聚,喝得尽兴了些,七八斤美酒很快便被喝完。
陈执安乃是院中东道,便知会了众人一声,出门买酒。
东街街口便有酒家,只是那青隼酒太过苦涩,陈执安与陈水君都喝不习惯。
于是陈执安又专程去了西城秋露居,去买那名酒秋露白】。
到了中秋,距离冬日已然不远。
再过些时日,秋露便要结霜,悬天京中也就没有秋露白可喝了。
他又打了十斤酒,放入山亭玉中,又往回赶。
直至走到西城与东城交汇之处,陈执安忽然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起。
几次遭遇刺杀。
陈执安早已多长了几个心眼。
神蕴时刻流转而出,边际周遭三十丈所在,探查其中的危险。
此时此刻,却又有所获。
今日并无刺客,距离陈执安隔着一条街的一处院落门口,却有一位熟悉的身影。
陈执安皱眉几息时间,便踏步而去,穿过一条英直街,到了东城东崖街上。
然后……他面色微微有些变化。
只见东崖街上,有一处高门大府。
朱漆大门上的鎏金狻猊铺首衔着青铜环,印出门前两尊风化的麒麟。
褚门宣威】的牌匾威严赫赫。
两侧一对楹联漆色如新——褚门甲胄承恩重,南海浪潮入门寒。
这里正是南海褚家在悬天京中的府邸,乃是圣人赐下。
而此时,这朱漆大门前,一队九人身穿黑色甲胄,腰佩长刀,正围着一座马车牢笼。
紧接着,为首的一人,从那马车牢笼中,拖下来一个人。
陈执安眉头拧起……
此人竟然是那郁离轲!
这位年轻的刺客遍体鳞伤,脸上也满是血污。
若非陈执安见过郁离轲所刺之面,如此血迹遮掩之下,只怕还认不出郁离轲来。郁离轲竟然被抓了……
陈执安深吸一口气,恰在此时,那朱漆大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两个人来。
其中一人面色苍白,眼神疲惫,正是被陈执安一刀砍成重伤的褚岫白。
而褚岫白身旁的人物,比他更长几岁。
此人走出大门,一只手直接扣着腰间螭纹玉带扣,额间的暗金抹额压住飞扬剑眉。
天生他飞扬剑眉之下,又有一双凉薄、锋锐的眼睛,眼尾微垂,倒像是生出了三分似笑非笑来。
“岫白,我既然答应你要将这郁离轲捉来,你就不需再担心什么。”
那人说话声音缓慢,却好像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一旁的褚岫白向此人行礼:“谢过表哥。”
那人朝着褚岫白随意摇头。
褚岫白直起身来,炽热的目光,落在那已经昏迷的郁离轲身上。
“破入玉阙境界又有什么用?如今还不是如同死狗一般被捉来悬天京。”
“且放心,我不会让你早死。”
褚岫白眼神中仿佛酝酿着两簇鬼火,灼灼跳动。
可旋即他的目光又瞥到街口的一位少年。
那少年身着玄色长衣,正远远注视着此处。
“陈执安?”
褚岫白忽然紧握拳头,指节也忽而泛白。
眼中仿若凝霜,冒着森冷的寒气。
褚岫白身旁的那人心思似乎颇为细腻,转眼间就捕捉到了他的眼神,继而寻着这眼神,看向陈执安。
“这少年何许人也?竟然能令你这般恼怒。”此人询问。
褚岫白冷言说道:“这少年便是那陈执安。”
那人略有些吃惊,眼神巡梭,打量着陈执安。
褚岫白却微微仰头,指了指郁离轲,对陈执安说道:“今日再想我追捕郁离轲的那一夜,我却始终觉得,那时郁离轲能够走脱,必然有你的缘由……”
“陈执安,无论我猜的对否,你都可以看看这早就该死的人,也许你往后的下场,也如他一般。”
即便是隔了遥远的距离,陈执安仍然能够感知到郁离轲微弱至极的呼吸。
他站在原处,仔细点了点这褚家院中的人物。
九位披甲之人,对于褚家这等二品大都御的京城大府而言,披甲的守卫不可超过二十位。
除此之外,应当还有许多门客。
又有褚岫白以及他身旁那位锦衣的公子。
此人气息深沉,如同一处深渊,深不可测。
“必然已经超脱了先天,踏足玉阙境界……褚家主母乃是姑岚王家的小姐,褚岫白又称此人为表兄,这人必定是大虞六姓之一王家的人物。”
“这大虞天下,可真是处处都有六姓人物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