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何圣谕?”
黄锦摊摊手:“万岁爷只是想要让少保藏匿行踪,脱离大军,提前入宫一趟,见驾。”
说完后,黄锦脸上多了几分惆怅。
他方才的犹豫,不是因为皇帝的交代不好说出口,而是若放在先帝时,定然会直接告诉自己想要做什么。可现在新君这番做法,明显是将自己当成外人了,只是个传话的,至于他要和严绍庭说什么,自己无权知晓。
而在听到要求后,严绍庭却是面露意外。
这个消息,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明明自己再有几日就能抵达京师,朱山长却非要自己提前脱离大军,暗中入宫见驾。
处处透着神秘。
严绍庭不由凑近到黄锦身边:“皇上他……”
黄锦立马摇头:“万岁爷想要做什么,奴婢实在是不知道。但对少保来说,肯定不是坏事。毕竟从先帝时开始,能被这般对待的臣子可是从未见过。”
严绍庭点了点头:“不是坏事就行。”
黄锦看了眼周围,看向正在前方往北京城前进的大军,压声道:“这次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人,少保可以换身装束,届时随同一起入宫。只是这边,却还要少保安排好。”
严绍庭挥手一摆:“军中之事,黄公公大可放心。”
说完后他便将朱时泰和张元功叫来,几人凑在一起商议了一番后,严绍庭便消失在护卫黄锦出宫传旨的队伍中。
倒是这一次跟随严绍庭一起回京的王崇古不见对方身影,还特意询问了一番。
有过交代的朱时泰和张元功寻了个由头,只说大将军另有军务,要往昌平兵工厂先行一步,给遮掩过去了。
王崇古在听了这个解释后,也是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毕竟大军在外半年之久,年轻人念家,想着闺房中那一丝温柔也是正常。
若是换做旁人,自己大概会借此上疏弹劾。但如今自己还有求于严家,加之大军也已经离着北京城不远了,左右没有危险,这事也就不算什么要紧的事情了。
而在另一头。
越明日。
直到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严绍庭抬头间,终于是看到了熟悉的紫禁城北侧的玄武门。
进了玄武门便是皇宫大内。
这里也不便再骑马而行。
严绍庭便下马随着黄锦往宫里走去。
七绕八少,周围的人影便愈发的少了起来。
等他眼前视线豁然开阔起来,严绍庭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是从大内走到了西苑太液池畔,隔着湖面就可以看到前方的瀛台。
严绍庭目光谨慎,看向四周。
整个太液池一圈,都比往日里更加的人少。
只有四面环水的瀛台灯火通明,隐隐有人影晃动。
黄锦依旧是走在前头,低着头领路。
等两人到了瀛台楼前,黄锦这才开口道:“万岁爷就在楼上,还请少保上楼吧。”
说完后,这位从嘉靖皇帝时期就在宫中当值的老人,便规规矩矩的守在楼下。
严绍庭心中不免有些意动。
虽然朱载坖不是那等无情之人,但如同黄锦传旨那日说的一样,到底还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属于他们这些先帝时期的内廷老人的时代,已经随着老道长葬入皇陵之中,而渐渐落下帷幕。
新的时代,正在冉冉升起。
旧时代的人和事,自然是要相继退让。
严绍庭深吸一口气,默默无声的走进瀛台楼内,提脚向着楼上走去。
不多时。
等他刚站在顶楼台阶顶部,就听到楼内已经有声音传来。
“今朝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严卿,你便是我大明的龙城飞将,亦是你让那胡马不再度阴山!”
“这杯酒,朕敬你!”
皇帝的声音满是喜悦,爽朗豪迈。
等严绍庭适应了楼内的灯火光照,眼前视线开阔起来后,便见这瀛台楼上,只有朱载坖一人双手各自捏着一只酒杯,满面笑容的站在酒桌旁,笑吟吟的注视着自己。
四下无人。
但在隔断外,环绕顶楼的一圈围廊下,却隐隐约约有些着甲持械的禁军身影。
严绍庭顿时浑身一震,赶忙上前,双手抱拳,单膝着地。
“臣,圣上敕命征北大将军,严绍庭,奉谕见驾!”
有了黄锦事先提醒,他此刻不敢有半点松懈。
而在见到这楼内无人,仅有他二人,严绍庭依旧如此规规矩矩,朱载坖脸上的笑容果然是更加浓郁。
他当即放下一只酒杯,只捏着另一只酒杯,上前伸手,虚托严绍庭的双臂。
“润物此次辛苦,率军出征,月余可敌,收复故地,这般功劳,举朝罕见,这杯酒定要饮下,算作朕为润物接风洗尘。待来日大军回京,再于大典之上,朕亦要当众赐酒润物。”
皇帝都伸手了,严绍庭也不好继续表现忠臣模样,顺势便站了起来,却依旧是微微颔首躬身,双手接过早已装着酒水的酒杯,而后目光征询的看向朱载坖。
朱载坖倒是依旧满脸笑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