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芳随着高拱等人走出屋门,目光有些阴翳的扫向被捆在长凳上,整个后背和屁股已经一片血肉模糊的欧阳一敬。
这人连一口气都不到了。
当他刚问完话。
那边两名锦衣卫却是立马高举木杖。
重重一棍下去。
只听一道清脆的断裂声,从欧阳一敬的体内发出。而他那原本还连在一起的身体,亦是应声一软,只见从其腰部开始,如同是软泥一样分离爬拉在凳子上。
这人彻底没气了。
李春芳眉头不禁一颤。
而原本守在此处负责监刑的御马监提督太监冯保,则是冲着两名锦衣卫嗯了声点点头,随后便面带笑容的走到三位国公和诸位内阁大臣面前。
冯保如今礼数更到位。
先是站定,而后举臂拱手,弯腰作揖。
“奴婢拜见几位国公爷、阁老。”
英国公张溶率先开口:“冯公公辛苦了。”
冯保直起身抬起头,微微一笑:“奴婢不过是奉旨监刑而已,不敢当辛苦。如今国事愈重,却是国公爷和阁老们愈发辛苦了。”
张溶却又说:“陛下御极,这宫里诸事,却都要冯公公你们操劳,又如何不辛苦?我等是外臣,冯公公是内臣,却都是陛下的臣子。”
冯保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国公爷抬爱。”
一旁的李春芳瞧着两人一言一语,互相送台阶步步高,脸色却如一团墨。
高拱等人则是兜着双手,目视前方。
他们是文官,历来就和内臣不是一条路,但勋贵们却因为特殊地位,和内臣并不会分的那么清,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徐延德这时候却忽然开口询问道:“如今陛下封赏征北大将军,那前线也已奏报朝廷,不日便能班师回朝,到时候还有郡中学献俘,此等盛事我朝可是不知多少年未曾有过的了。不知冯公公和内廷,安排好解释献俘盛事?”
冯保看了定国公一眼,而后扫向一旁的内阁众人,随后才笑着回道:“宫里头自然是得了消息,就依着万岁爷的意思开始筹备起来了,到时候还得要在皇极殿前举行献俘大典,而后在皇极殿内观贼子献舞投诚乞求归附。只不过……咱家到底是天残之人,这宫里的事情能搭把手出出力,宫外各部司如何筹备,却是咱家不敢言及的了。”
哼!
一道冷哼声,在众人耳畔响起。
没人去寻找出声之人,却又都知道,这人定然是李春芳。
而本就是从礼部尚书位上入阁的高仪,则是平静开口:“中枢也早已议过此事,礼部、太常寺、光禄寺、鸿胪寺也都已经在筹备之中。届时奉天敬祖,法地祭祀,皆依礼制来办。国公爷无需担心,我朝多年未曾有过的大胜,收复故地之功,我等定然不会让前线将士们受半点委屈,这事情也定然会办的风风光光。”
徐延德点了点头。
张溶却是撇了撇嘴:“这大典之事,虽然仅一日,可首尾却需要不少时日,更要抽调不少钱粮人力。别到时候又有人生出歹心,上疏说些个耗费钱粮,浪费民脂民膏的话来。”
这话虽然没有点名,却分明是冲着清流旧党去的。
毕竟这一次大胜,算起来是属于新党的大胜。
就算是首辅高拱,也能分润一些功劳。
算来算去,这事就只和以李春芳为首的清流旧党无关。
袁炜立马笑着说道:“大胜的事情,献俘的大典,谁敢胡言乱语,本官定是要叫三法司好生的查问一番。”
他如今一直在内阁负责三法司的差事,有底气说这话。
张溶这才点了点头,而后挪动视线,扫了一眼正在查验欧阳一敬有没有死透的锦衣卫们,瞧着那满地的血水。
这位英国公哼哼了一声。
“晦气!”
甩了甩袖子。
张溶已经提起脚步:“诸位,咱见不得这血腥,只觉得晦气,还请诸位见谅,老夫先行一步回府,在那佛堂拜拜,去去晦气。”
见张溶已经提步要走,徐延德和朱希忠两人自是立马跟上。
高拱、袁炜、高仪等人则是出声相送。
唯有李春芳脸色愈发阴沉,心里更是愤恨不已,满是怨恨。
这些个勋贵,一个个都是军功世家出身,列祖列宗都是为大明朝在外统兵与敌厮杀的,竟然有脸说见不得血腥。
还要去家里佛堂拜拜?
怕不是那佛陀手上拿着的不是法杖,而是刀枪才对!
和宫里争锋相对的局势不同。
远离却又靠近京师的一处地方,气氛却显得格外喜庆。
司礼监当差太监黄锦满脸笑容,一团喜气融融的说道:“奴婢可是要好生恭喜严少保了,这一次少保因功得封,位列少保,待隔几日大军回京入城,献俘于圣前,恐怕万岁爷还要有一番封赏给少保。”
严绍庭拿着刚刚到手的圣旨,亦是面露笑容。
圣旨算得上是新鲜出炉还热乎着的,加封自己为太子少保。
往后,自己便又多了个严少保的称呼了。
只是想到这,他又不由的想到另一个少保。
随同严绍庭一起班师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