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声,目光阴沉的盯着欧阳一敬:“兵科!尔欲在我大明,行前宋奸人秦桧之事吗!是要对我朝方立不世之功,收复河套故地的征北大将军扣下莫须有之罪吗!你当真是大胆!”
皇极门广场上,那些站在班列后方,才进入朝廷没几年的年轻官员们,脸上浮出疑惑不解。
这欧阳一敬明显就是清流旧党的人,但李阁老这位旧党魁首怎么走出来就是骂欧阳一敬了?
倒是人群中的严世蕃冷哼了一声,目光有些懊恼的看向抢先站出来的李春芳,随后又转头颇有些不满的看向雷礼。
“好了吧。”
“这下被这个李子实抢了先。”
雷礼看着走出来就指着欧阳一敬骂的李春芳,也只能是冲着严世蕃陪着干笑,小声解释道:“他们不要脸,难道东楼你也不要脸?”
“哼!”
严尚书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而被李春芳开口大骂的欧阳一敬,则是瞬间浑身一震,赶忙跪拜在了地上。
“下官不敢!”
“启禀皇上,臣绝非是要以言祸乱朝堂,而是皇上授命臣居六科,以科兵事。臣闻关外前线军中有异,方以朝纲而进言君上,还请皇上恕罪。”
随着欧阳一敬开口请罪,李春芳微微挪动脖子,扫了一眼未发一言,未曾动弹的皇帝。
随后他又看向魏时亮。
李春芳收起脸上的冷色,露出几分笑意:“魏给事忠心为国,据理力争,方显科道言官之责。今我大明收复河套旧地,驱逐鞑虏,北望草原,实乃前线将士之功,亦是我朝文武上下一心勠力所致。本官受恩君上,居于内阁,绝不会容许有不明是非之人,妄言为国有功之人。”
这算是变相的认可了魏时亮对欧阳一敬的当众弹劾,也认可了北征大军的功劳。
但是话音一收,李春芳却又脸色一变,显露出几分严厉。
“只是……我朝今有圣君在上,国力愈强,军民振奋,如今更是收复旧地,魏给事再说我朝如前宋一般,朝中有奸佞之辈,倒也言过其实了。”说完后,李春芳张开双臂,环顾一圈。
“秦桧?哪里来的秦桧?”
“我朝圣君治下,皆为忠良,绝无如秦桧一般奸佞!”
“魏给事,莫要因为心切前线将士,不忍有功将士心寒,便把话说的这般重。魏给事在朝为官,我等也同样在朝,还有皇上执掌社稷,都能看的清,看的明白。”
这话同样是极为沉重。
便是方才言辞振振,说的欧阳一敬双臂颤抖的魏时亮,也不得不低下头,拱了拱手。
他要是反对李春芳说的话,那同样也就是在质疑当今皇帝的仁政。
而见魏时亮已经低下头。
李春芳终于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自己这片刻功夫,可谓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不光是为欧阳一敬解了围,免了死罪,同样也压住了魏时亮,更关键是让皇上和其他官员都无话可说。
方方面面,自己都算是照顾到了。
想到此处,李春芳却无半分骄傲自得,若非是如今清流旧党无人可用,又何至于需要自己亲自出面来平息可能会发生的针对旧党的清洗。
任凭自己有天纵之才,却也是孤手难支啊。
李春芳的心中不由一叹。
然而。
就在他以为事情已经平息结束的时候。
向来都不会在朝会上有什么言论的成国公朱希忠,却忽然晃动了一下。
就在李春芳以为自己看眼的时候。
却是英国公张溶已经站了出来,走出班列。
张溶看了眼脸色紧绷着的李春芳,而后便继续上前,几乎是要到了皇极门前的陛阶下。
李春芳顿时瞪大双眼。
只见英国公张溶举起双手,躬身作揖。
以众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张溶缓缓开口。
“皇上,老臣有一事不明,还请皇上能开圣口,降圣言,教化老臣明晓。”
原本坐在皇台龙椅上一动不动的朱载坖,瞧着张溶这位老国公走出来,到了自己面前的陛阶下,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的目光悠长悠长的越过张溶的肩头,落在了后方李春芳身上。
朱载坖轻轻张开嘴巴。
“国公有何事不明,只管问来。”
张溶浑身一震,声音洪亮道:“老臣世为勋臣,按理不该言朝政。但如今儿郎们在前线与贼子生死相争,朝中封赏尚未定下,便有人弹劾儿郎们有异心,此等之事虽只需张嘴便有,可若是传出去,到底是要寒了儿郎们的心。老臣便有些不解,便是无心之举,便只是说错了话,难道做人数十年,在朝为官多年,也能这般无心错言?难道便半分罪责不担?难道往后谁人都可以言而伤三军将士之心?”
当英国公这话一出口。
原本明明已经松了一口气的李春芳,当即浑身一紧,他侧目看向跪在地上的欧阳一敬,只见对方额头上已经有冷汗冒出。
文武班列,尤其是文官班列里的官员们,更是一阵窃窃私语,无不是目光担忧不安的注视着英国公的后背。
这位老国公平日里参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