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徐阶和徐家却也是实实在在的问题源头。
老臣虽然在朝多年,没有苦劳也有功劳。
可再如何说,也不能妨碍了大明皇帝的体面和威严。
徐阶现在心里也清楚。
就算今天这场朝会变成了内阁小会,即便自己先前在皇帝那里捞取了一些情面和念旧。
但自己这一次终究还是因为一个海瑞,要遭这一次的劫。
他低下头,说话也没有了气力:“皇上,老臣甘愿领罚……”
嘉靖的目光在几人间游走着。
心中不断的犹豫着,权衡着当下的朝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嘉靖终于是在一声轻叹后,低声开口:“徐少师……”
此言一出。
原本就跪在地上的徐阶,顿时浑身一颤。
而坐在软凳上低着头的严嵩,则是忽的眼前一亮。
至于高拱和袁炜两人,更是连忙低下头,好将自己脸上可能出现的神色变化掩藏起来。
而李春芳则是松了一口气,却又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无奈和沮丧。
至于海瑞。
依旧是面色如常。
似乎,即便他听明白了皇帝这喊出来的三个字代表着什么,也没有让人的情绪有什么变化。
嘉靖则是继续道:“徐少师,朝堂之上历来是有规矩的,此番华亭徐家既有不法,朝廷自当要问话江南有司衙门,朝中也要派人按下追查。依着过往规矩,徐少师当下也不便再于内阁当差了……恰好年关将至,便在家中歇息时日吧……”
终于。
嘉靖在认清当下局势后,做出了他最应该做的也是最正确的裁断。
即,只保留徐阶一个少师的官衔,而将徐阶在朝中其他所有一应官职差事全都罢免,命其居家等待江南那边查明事实。
换句话说。徐阶现在已经不再是大明朝的内阁次辅了!
这样的处置,已经可以说是相当严重了。
跪在地上的徐阶,面色灰暗,却也未曾死心,毕竟皇帝还给自己保留了少师的尊荣。
只要有机会,自己依旧可以借着少师的官衔重新入阁,执掌朝政。
而嘉靖则是目光平静的看向海瑞:“海瑞,你所奏之事,今日朕也给了说法,朝廷也自然会派人查证详实是否如你所说那般严重。徐少师如今也要在家修养,往后日子……”
海瑞知道皇帝是在说什么,今天能逼着皇帝将徐阶开革出内阁和朝廷,已经是如严世蕃离开大殿时在自己耳边说的那样,能成一二事即可。
他也是见好就收,当即躬身道:“微臣受命于皇上,如今回京任职,自当以都察院及北直隶按察使司衙门差事为先,不负皇上期许。”
嘉靖点了点头,嗯了声。
他是真的怕自己这头已经给了说法,回头海瑞出了宫又跑去徐家门前闹事。
严嵩这时候也是再次抬头:“既然皇上已有圣裁,今日这事也就算是有了定论。皇上龙体关系社稷,臣等不敢再行打搅。”
嘉靖嗯了声,挥挥手:“都勉力而为吧……”
说完这话,他也没有心情,在吕芳的伺候下,起身便径直往后殿离去。
等到皇帝离开视线后。
严嵩这才缓缓起身,走到了仍旧跪在地上的徐阶面前,伸手托住了徐阶的肩膀:“陛下走了,此番之事,虽然至此,但也就当做是暂居家中修养身体吧。你我这些人都已经年事已高,说到底也该想一想家中子弟到底能否成材,不走错了路子。”
说着话。
那头的高拱也走了过来,领着袁炜一同陪着严嵩,将徐阶搀扶起来。
徐阶站起身,倒是脸上的阴霾尽扫不见,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家中后辈不孝,贪图享乐,也该使我遭此劫难。”
徐阶转过身,没有去看李春芳这个内阁之中独独只有他没上前搀扶自己的人,而是看向了站在原地的海瑞。
他的脸上神色有些复杂。
一声轻叹之后。
徐阶摇着头道:“刚峰是个正直的人,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可这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便是比海还要大还要深,到底有多少沙子在里面,你我又何曾能分辨清楚?你要做的事,要走的路,也是万难。此番你弹劾老夫三桩大罪,老夫也不会记在心上,倒是要庆幸,我大明朝还能有你海刚峰这么一号人物!”
说完这话。
徐阶再没旁的话了,自顾自的走向由太监们重新打开的殿门外。
外面。
高悬着的太阳,将那源源不断的阳光和热量洒向人间。
有些刺眼。
徐阶微微抬手挡在眼前,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大殿。
留在殿内的几人也各自无语,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倒是留了海瑞在最后,回头看了看那空空如也的御座,又看向那刺眼的殿外,最后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眉宇不改的走出这万寿宫大殿。
“爹!”
“海瑞是大才啊!这样的人,没道理咱们严家不大力推举上位啊!”
严府,朝廷下衙后,严世蕃便跑进了老爷子的书房,满脸兴奋。
朝廷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