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却是眉头大锁。
“当真一个都不能赶走?”
王用宝只是淡淡的看了杨宗气一眼:“便是杨部堂不怕得罪了裕王和高阁老将这些人赶走,可赶走后呢?难道你杨部堂还能将他们下狱,不让他们去西园?”
人能赶出衙门。
可就算是杨宗气,也不能拦着这些人不去西园。
听到这番解释。
杨宗气又是一阵心火上头:“难道咱们就拿他严绍庭没有办法了?”
徐养正在一旁缓缓开口:“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既然这些人是衙门胥吏,那自然要守衙门的规矩。王尚书所言极是,与其将他们赶出衙门,还不如拿着规矩管住他们的腿。”
杨宗气这时已经是阴沉着脸。
半响后。
才当着众人的面啐了一口。
“老子从今天开始就盯着,看谁敢当着老子的面去找严绍庭媾和!”
……
“告诉他们,既然如今走了待官生的路,九年期满考评绝不能出错。如今白天务必要在衙门里好生当差做事,以衙门公务为先。衙门的事情处理完了,再来西园。”
西园书房。
严绍庭看着从书房一路堆到外面的那些装满了账目的箱子,对一旁正在为自己奉茶的王锡爵叮嘱道。
王锡爵将一杯茶送到严绍庭面前,然后点点头:“先生放心,这事我已经和师兄弟们交代好了,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让别人抓住把柄。”
见王锡爵已经安排好了。
严绍庭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再告诉他们,等这一遭事情办好了,若是他们愿意,到时候可以让他们去京中各部司衙门做事,亦或是他们自愿去往的地方。终究,国子监那边咱们也是能说上话的。”
王锡爵闻言面露笑容。
“先生因为这等事情,就为我等学生思量周全,学生们自当全力以赴,将这件差事办好。”
严绍庭随意的摆摆手,目光幽幽的看向堆的水泄不通的箱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们觉得……这些个账目,就能将我淹死吗?”
面对这句话,王锡爵很聪明的选择了闭嘴不言。
他亦是顺着先生的视线,侧目看向屋中堆到屋外的那些箱子。
他总觉得,在先生心中的谋划里,这些账目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
只是这话他同样不敢说。
先生要图谋的是大明朝的江山社稷之事。自己这个做学生的,当下只管遵师命而行就是。
想了想,王锡爵又想到自己这一次南下,除了回乡为父亲祝寿外,便是将先生这里的差事办完。
到时候回京。
加之自己已经三年期满,也可以在京中官场上有所作为了。
将书房丢给好学生王锡爵后。
严绍庭便自顾自的出了书房,踱着步子寻到了竟然就在书房不远处的翼然亭喂鱼的张居正和海瑞两人。
看到两人所在。
严绍庭当即轻步上前。
“两位兄长当真是好雅兴啊。”
张居正手拿鱼食,只是回首看了严绍庭一眼,便继续自己的喂鱼大业。
海瑞见到严绍庭终于露面,却是立马丢下鱼食,拉着严绍庭走进亭中。
“润物,你可算是忙完过来了!”
将严绍庭按在凳子上,海瑞又转身将不愿放弃喂鱼的张居正给强硬的拉了过来。
三人皆已落座。
海瑞便立马开口道:“昨日你我三人曾提及地方上被大户侵占的田地,清退还田于百姓一事。不知润物在这件事上,除了那官民一并缴纳田赋的法子之外,还有何良策,可谓天下黎庶计?”
张居正坐在一旁,端着茶杯慢条细理的品了一口,斜眼看向言语急促的海瑞。
毛毛躁躁!
心里嘀咕了一声。
张居正却还是侧目悄悄的打量着严绍庭。
官民一并缴纳田赋,这事他这两日也算是琢磨清楚了。
是个好法子。
但也不能全然解决大户不断侵占百姓田地的问题。
严绍庭则是目光一转,开口道:“两位兄长所思,无非就是希望能将大户侵占的田地清退还给百姓。”
海瑞连连点头:“正是此理!大户富裕,却贪得无厌,百姓积贫,往往灾年便会流离失所。盛世王朝,该是耕者有其田,可如今往往却是耕者无其田,百姓生计艰难,便只能投身大户为佃户佃农,甚至卖身为奴,此为国家长久之计。”
严绍庭嗯了声:“这等问题,其实历朝历代皆有之。”
海瑞却是手掌拍在桌子上,沉眉瞪眼道:“前朝已成云烟,我等自然也管不到,可当下事却是我等需共勉啊。润物此前所言,官民一并缴纳田赋,其用意想来便是希望朝廷不拘出身,皆需缴纳田赋,用以平衡。可此法恐怕也只能解一时之困,而不能解一世之难。”
严绍庭看了眼海瑞,顺带着扫了眼在一旁偷偷琢磨的张居正。
他很清楚问题的答案。
但他并不打算直接说出来。
自己说出来,如何能与让张居正和海瑞两人自己想出来的好?
他当即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