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不塌,塔主不死;塔主不死,高塔不塌。”简鸦若有所思地重复这两句话,“那么反过来说,高塔一塌,塔主即死,只要我们能到达终点站,暴食塔就会崩塌。”
司徒脸上的笑意冷了几分,“你们从一开始就上错了车,这是注定的死局,已经无力回天。”
“我可不这样想。”简鸦捡起地上的衣服,慢悠悠地穿在身上。
“你刚才说,是神任命你做这里的塔主,对吧?如果说这是个游戏的话,你是策划,神就是官方,策划要是做出无法通关的游戏,会被玩家喷死。”
“据我所知,神其实对人类没有什么恶意,虽然祂一手掀起这场灾难,但这只是祂的职责,祂必须把坏掉的苹果从自己的花园里摘走。”
“既然祂并不敌视人类,又给了人类一个自救的机会,那么就不会允许你建造一个无解的死局,一定有办法可以通关。”
简鸦系好制服最上面那颗扣子,“你刚才压着我占便宜的时候,我可听得一清二楚。”
他伸出手,指着司徒的胸口,“你的心跳,听起来怎么像是钟表的声音呢?”
司徒唇边的笑意已然全部褪去,嘴角紧抿,显然被戳到了要害。
穆伺是个十足的行动派,他不多废话,甚至懒得去求证简鸦猜测的真假,直接冲到司徒跟前,右手五指如同利爪,活生生地把心脏挖了出来。
指尖一碰到那“心脏”,穆伺就知道简鸦猜的没错,那触感不是软的热的,而是硬的凉的。
他摊开手,掌心中是一个沾满鲜血的金色怀表。
这就是司徒的“心脏”。
“还真的是表。”简鸦接过怀表,打开表盖,里面的指针还在走动,发出嗒嗒的声音。
“这个怀表藏在塔主身体里,肯定不只是看时间这么简单,我怀疑它牵动着整座高塔的时间。”
简鸦一边说着,一边试探地看向司徒,观察他的脸色。
死到临头,司徒反倒是豁达起来,也不再负隅顽抗,坦然道:“说的没错。”
他的胸口仍然如溪流一般汩汩流血,却全然不当回事,在附近的椅子上坐下了。
他笑叹:“本来以为与你无缘,没想到还能复活一次,再见你一面,现在死了也无憾了。”
说得他好像有多深情似的,简鸦一针见血地戳穿他,“得了吧,你只是活人玩腻了,碰上我这个不是人的,觉得新奇而已,你刚才还想吃掉我呢!”
司徒叹息,“因为爱就是食欲啊…”
“胡说八道,我最爱吃鱼香肉丝了,难道我要和鱼香肉丝白头偕老吗?”
简鸦不再浪费时间,他把怀表扔给穆伺,“拨动指针,把时间倒回到六月一日早上。”
穆伺用拇指按碎表盘的玻璃,逆时针拨动时针,只见窗外风景骤然一变,火车倒退行驶,一时间白驹过隙,斗转星移。
随着时间的倒转,司徒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他就要消失了。
简鸦现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递到司徒跟前,“你把这个签了吧,当初走得太急,都没来及跟你解除婚姻关系。”
司徒的脸愈发模糊透明,几乎快要看不清了,简鸦只看见他扬起嘴角,轻飘飘地说道:“不。”
然后,他整个人就倏然不见了,与此同时,穆伺停下倒转的时针。身边场景飞速变幻,他们回到了六月一号早上八点四十五的火车站。
“丧偶也是一样的。”穆伺冷冰冰地说道。
不只穆伺和简鸦,郑直他们也回来了,候车厅里到处都是人,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游走,一个个惊魂未定。
简鸦粗略数了一下人数,只有当初的一半,那些在火车上死去的人并没有回来,受伤的也没有痊愈,时间倒转似乎只影响高塔内部原有的东西。
郑直飞快地走过来,上下打量了简鸦一番,见他没事才松了口气,“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回来了?”
简鸦跟他一说,郑直又道:“那我们现在只需要登上正确的火车…”
他看了看周围,又拧起眉头,“麻烦了,如果这辆车上也不提供食物,七天的路程,人们挺不到那时候,车站里的商店也都是空的。”
那些小超市里的货架确实空空如也,一开始这里就不存在任何食物。
“没关系。”简鸦从穆伺手里拿起怀表,“我们现在有外挂了。”
郑直沉思:“嗯…”
“是歪瓜裂枣的歪瓜吗?”他一本正经地发问。
“……”简鸦拍拍他的肩膀,叹气,“郑大爷,以后没事多上点儿网吧。”
高塔内部时间六月一日上午九点,幸存者们在郑直的组织下全部上了火车。
简鸦顺时针拨动指针,时间飞速流转,转眼间就到了六月八日,火车停下了,广播里传来熟悉的电子女声。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您好,您所乘坐的列车已经抵达色孽站,请您整理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感谢乘坐本次列车,祝您旅途愉快。”
车门大开,人们匆匆忙忙地挤下车,谁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呆,简鸦三人也下了车,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出站口,外面一片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