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是他,臭美是他,深情是他,冷冽也是他。
衍羲和十八面玲珑,只在一些很巧合的瞬间,她才能看到为数不多的另一面。
方才威慑假道士的时候,凤南歌仿佛感受到某种强大的气浪荡涤开来,犹如高阶物种对低阶物种那纯天然的威慑,所以假道士才会被骇成那副模样。
可惜她的感官仍在缓慢恢复中,她辨别不清,甚至连这股力量是否真实存在也不大确定,方才除了假道士,其他人都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假道士跑了,驼背老人眼里的光便熄灭了,不过只有片刻,又重新燃起。
“仙……仙师!是我狗眼不识泰山!二位真仙师,求、求您救救我儿……”
凤南歌不好在这时候问衍羲和问题,看了眼衍羲和,问驼背老人:“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不一定能帮你解决,但我们可以试试看。”
“试试看,好,试试看,求二位仙师千万要试试看。”
“等一下,”衍羲和说,“这幅模样太招摇,等我换回常服。”
说罢散了障眼法,从一身引人注目的出尘道袍换回花枝招展的樱色罩衫。
凤南歌心说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招摇啊……
*
一炷香后,凤南歌与衍羲和走进驼背老人暂时落脚的破院,于石桌前落座。
驼背老人显然还没从眼前这风流人物就是三清山那位大名鼎鼎的仙师的震撼中抽离出来,边倒茶边不住打量衍羲和,衍羲和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任他随便看。
衍羲和:“好了,这处清净,老伯请讲。”
驼背老人依旧满脸狐疑。
凤南歌:“老伯,您儿子发生什么了?”
听到儿子,驼背老人猛然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驼背老人:“对对,我儿他……还请二位仙师指条明路,教我如何让我儿子成仙。”
凤南歌:“我方才说了,要修仙,先修人……”
话没说完,手指在桌下被衍羲和捏了把。
衍羲和:“老伯,我多嘴问一句,你为何不求自己成仙,而是求你儿子成仙?”
驼背老人深深叹了口气:“都说成仙要斩断七情六欲,我心系我儿,心有执念,恐成仙无望。不过我一把老骨头,怎样都无妨,倒是我儿,我好想他放下世俗的欲望,就算不得长生,能平平安安过完一辈子也好啊。”
衍羲和:“世俗的欲望?”
驼背老人:“二位仙师有所不知,我本是个生意人,年轻的时候东跑西跑,家中小有积蓄。”
凤南歌:“可是看你身上打扮——”
驼背老人苦笑:“是,现在的我已家财散尽,把所有的钱都拿去给我儿还了赌债。”
凤南歌:“赌债?”
驼背老人叹了口气:“我儿不知从何处染上了嗜赌的毛病,欠了一屁股的债,却又总想着翻盘。一开始是从家里偷钱出来赌,被我发现后,他求我给他一次机会,保证以后不会再赌,可过不了几日,他又——”
衍羲和接话:“他又故态复萌,不止偷家里的钱,还出外面借钱,不输个精光,绝对不回家。”
驼背老人叠声道:“对对,正是如此,我变卖家中文玩字画,为他偿还赌债,可要不了多久,他又会赌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钱像无底洞似的填进去,我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除了让仙人断他七情六欲,我是真的不知还有什么办法……”
凤南歌皱眉:“你为何会信他这么多次?”手又被衍羲和捏了下,凤南歌看他一眼。
驼背老人没看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老泪纵横,道:“我……他毕竟是我儿,他跪在地上,他哭着求我信他,他赌咒发誓,我看他那模样,我就想到,他娘去得早,这些年我忙着生意,是不是怠慢了他,没把他教好,这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说到最后,竟已泣不成声。
凤南歌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走。
仙凡有别,各有各的路,染上赌瘾是那年轻凡人的劫数,她不该随意插手。
然而衍羲和却在桌下攥着她的手不让她走,还拿小指轻轻挠她的掌心。
凤南歌:“!”
凤南歌瞪他,衍羲和却还是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单手置于石桌之上,念念有词。
衍羲和:“老伯,我有一计,可保你放下心头大石。只不知你家可还有其他子孙?”
驼背老人擦干鼻涕,想了下:“还有个小女儿,嫁到了邻县,几年前生了个小外孙。前些日子我写信问她借钱,她借过我三次,后来再没有回过我的信。”
衍羲和沉吟片刻,道:“老伯纸笔借我一用。”
为了不让老人看到内容,衍羲和特意站起身,面对着这边,将宣纸贴在墙上写字。写完后把纸折上,装进信封。
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