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车夫应了声,将马鞭塞在腰间,又请示道:“找到人后,直接逮出来么?”何正大拇指剐蹭着八字胡,这是他思考的习惯动作,摇头道:“不必,只要确定他在,不必惊动。然后出来等即可,里头人多眼杂,等他出来,将人绑走再审。”他谨记周丞的叮嘱,尽量避免提前惊动赵都安。目送亲随朝教坊司走去,青袍官员轻敲膝盖,眼神飘远:经过了两日调查,他愣是没寻找赵都安背着女帝搞女人的线索。不过却得知,这个“秦俅”乃是赵贼的贴身跟班,若能撬开对方的嘴,或可有所突破。……东城。赵都安一行离开茶楼后,径直朝目标所在地赶去。而随着他们越发靠近东侧,街道两旁的建筑,便肉眼可见地破败下来。不意外,若将京城按四方划分,大概可以简单粗暴概括为:北贵,西富,东穷,南热闹。东城本就是穷苦百姓最多的地方。是的,哪怕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也不乏大量的贫民。“那个薛暄的私塾,就开在这边?”赵都安掀开车帘,好奇四下打量。海棠骑着马,在车厢一侧,与他并排而行,闻言淡淡道:“不然呢?董太师只是保下她一命,可一个犯官之女,在京城还能有什么出路?何况,女子教书,哪怕在当今,也少见。何况几年前?只有东城很多孩子送不起去好的学塾读书,才愿意接纳女先生,饶是如此,她教的也多是开蒙的学童罢了。”懂了,民办幼儿园……赵都安张望之际,看到前方有個大院子,里头似有不少孩童,好奇道:“那个也是学塾?”海棠撇嘴:“那是济孤院,善堂的一种,专门收养孤儿的。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赵都安好奇道:“哦,是官府拨款的么?”“是,但只靠衙门那点拨款可不够,”海棠冷笑一声:“拨给善堂的银子发下来,经那么多手,每人拿一点,剩下的也不多了。尤其东城最穷,前些年都有饿死人的情况。不过近些年好了些,我听说,是有位神官定期会私人来捐赠,养活了不少孤童。”还有这种大善人?赵都安有些惊讶,继而好奇道:“你好像对这些很熟悉嘛。”“比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强。”海棠翻了个白眼:“别废话,再往前就快到了。对了,等到了地方,你别说话。我和张晗来问,省的吓到人家。”许是因当日诈内鬼,赵都安射了她一刀,海棠说话夹枪带棒的。我至于那么可怕吗……我怀疑你在内涵我。“呵呵,不说就不说。”赵大人心胸开阔,不与这小女子计较。主要他也知道,自己在民间恶名昭著,纯粹一个纨绔狠毒的大反派形象。海棠若能好言好语获得情报,他也懒得出手。…………东城,众坊街。这里的百姓都知道,街道一侧的花间胡同里,第三家,门口有一株大柳树的那户,住着一位女先生。女先生搬来十多年了,来的时候还是个稚嫩少女,身边只跟着一对老夫妻。据说,她是从北城搬来的官家的小姐。因遭了难,才流落到众坊街,身边的老夫妻是原本的家仆。大早上,附近的一些女人,便会陆续领着自家的稚童来这边,送到薛家娘子开的私塾里读书,下午再领回去。离得近的孩子,也有自己跑过来的。今日也不例外。太阳升起后,一个个孩童陆续跑来,进了院子,便会规规矩矩,鞠躬朝站在庭中的文雅女子行礼,唤一声:“先生。”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薛暄便会穿着一身女式的儒袍,微笑地挨个点头。她也才二十余岁,身材单薄柔弱,举手投足,却满是这片街区罕见的书卷气。许是天生面皮比较薄,哪怕是正常与人说话时,脸颊也泛着微微的红晕。“先生!这是我娘炸的春卷,要我专门给您带哒!”一名约莫五六岁,模样乖巧可爱,梳着羊角辫的女童抱着个小盒子,颠颠地从门外跑进来。进门时险些被绊倒,哎呀一声,吓得薛暄忙去扶。小女童却自己个站稳了,脸上还嘻嘻哈哈傻乎乎的笑,迫不及待地,献宝般将饭盒高高举起,喊道:“先生吃,先生吃!”因为个子矮小,那么一丁点大,举起盒子也够堪堪够到薛暄胸口。小女童努力踮脚,却怎么也够不到。薛暄脸上绽放温柔笑容,抬手揉了揉女童的头发,接过饭盒,轻声细语笑着问:“娘亲炸了几个啊,你吃了么?”这个女童有点笨,年纪也是一群孩子里偏小的,薛暄对她便格外照顾。女童掰着指头,认真数了数:“一、二、三……六,娘亲炸了六个,说是给先生的,不让囡囡吃。”有点失望的表情。薛暄莞尔,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