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沉昨晚做了个好梦，梦里是一个明亮的夏天，他躺在一棵盛大的果树下，斑驳的影子和光落在他身上，整个人被晒得很暖，很惬意。
他第一次不用从噩梦中突然惊醒，面对还未天亮的世界。
“许沉，醒来了。”耳边有个很轻的声音叫他，他睁开眼，侧躺在身旁的梁泽正看着他，眉目间带着笑。
许沉感觉心里像盛满了温热的水，只要稍稍一动就会从眼睛里掉出来。
他舍不得昨晚那个明亮惬意的梦，更舍不得眼前这一刻。
许沉知道这些永远也不会属于他，他不该去奢望的。
他背过身去，对着白色的墙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告诉自己该醒了。
他们一起收拾好去学校，天色初亮，路上行人不多，脚下踩过的落叶沙沙响。
梁泽在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说，“时间还早，我们去食堂吃早餐。”
许沉又变回之前那副冷淡的模样，很轻地摇头，“你自己去吧，我想早一点去教室。”
好像睡了一晚，昨晚对他关心和心软的许沉就不见了。
难道那个吻被他发现了？
梁泽一边反思着自己，一边说，“不吃早餐怎么行？”
许沉有些失神，没回话。
“去哪儿？食堂啊？”杨帆突然出现在他俩身后，顶着一头炸毛说: “我也一起去。”
“你昨晚没回寝室，怎么回事？”杨帆问。
梁泽偏头看了许沉一眼，才说，“回家了一趟。”
杨帆没想太多，只是说，“还好昨晚宿管查房的时候没发现你不在，害我提心吊胆的。”
梁泽耸耸肩，“没事，我提前和周宇说过了。”
许沉听着他们断断续续的对话，在分岔路口逐渐放慢了脚步， “我先去教室了。”
梁泽看着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很轻的“嗯”了一声。
许沉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开了，藏了许久的眼泪才从眼角掉出来。
梁泽那么好，许多人都喜欢他，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就得到大家投去的热烈的善意，而他像是埋在泥土里快要烂掉的种子，无趣又黯淡，活得毫无生气。
梁泽怎么会喜欢他呢。
梁泽或许只是暂时觉得新鲜，时间长了自然就发现他的乏味了。
毕竟他身边有那么多人，就像刚才那样，就算自己不和他一起去吃早餐，也有别的人愿意陪他去。
他越想越觉得绝望，同时在心里竖起一堵高墙。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这是许沉最早明白的道理，也是他从小到大最擅长做的事。
他去到教室，刚坐下摊开书，梁泽便来了，往他桌上放了面包和牛奶，说: “先把早餐吃了。”
许沉转过头，发现梁泽自己桌上也有一份，杨帆没跟他一起回来。
他忍不住问: “你没在食堂吃吗？”
梁泽把包塞进课桌里，随意地坐下来，“没去，等我吃完再过来早读快开始，你就没时间吃东西了，所以我去超市买的。”
许沉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他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人，梁泽的五官长得很好看，棱角分明的脸，眉眼有些锋利，却没有那种凶狠傲慢的味道，反而让人觉得安心。
他很快移开眼，随后将桌上的早餐推过去，“我不想吃。”
梁泽有些茫然，问，“怎么了？”
明明昨晚还不是这样的。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许沉察觉到了梁泽的失落，不可控制地，他整颗心都跟着酸涩起来。
前桌的罗琦转过身，打破了这份尴尬，“要不给我吧，我正好没吃早饭，别浪费。”
许沉忍不住看了梁泽一眼，那人已经拿出手机在看，貌似压根没听见他们的对话。
面对罗琦询问的眼神，许沉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好。”
“这份给你。”梁泽突然说。
他站起来，将自己的早餐放在罗琦的桌上。
罗琦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她脸蛋红红的，很漂亮，“那你呢？”
“我吃过了。”梁泽说。
许沉捏紧手中的笔，心头像被虫子咬了一口，又酸又疼。
他感觉自己像被逼到某个危险的角落，退无可退，又找不到出路，眼睁睁看着自己迷失在梁泽对他的好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想。
那份早餐许沉最后还是没碰，早读结束后，他扔进了垃圾桶。
看着自己买的早饭被许沉扔掉，说不难过是假的，梁泽失落一会儿，又重新整理好心情。
明明是他说的让许沉使劲儿讨厌自己，那就得承受住。梁泽安慰自己，没事的，都一起睡过觉的关系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坚强，再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