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带太子回家,他在宫中多年,不是不知道这对父子间的龃龉,只觉得太子不愿回来,没想到啊,今朝却能在这里见到太子。
姜淮看他一眼,不耐道:“别想了,他不愿回去!”
嘎?
白追云再看看窗子外的人,疑惑:“喏,太子不是在那儿吗?”
姜淮摇头:“他只是想看我离开罢了。”
她一脸愁思的样子不似作假,惹得白追云也跟着愁起来了:“那该如何是好?陛下那里可是不能等了。”
女人抬头看他,更显忧愁:“我放了一只海东青回去,现它还没回来,你快告知我京中如何了?”
白追云在岭南做事,消息灵通得很。
男人摇头,比她还要难过几分:“听说这段时日里来陛下接连不上朝,身子大不如从前,只好又请六皇子皇宫处理政事。
二皇子那边正在北地与长安王斡旋,西北情势也不好,赫塔骚扰边境,只有长公主在抵御。虽然战事连连,可幸好二皇子和长公主都是骁勇善战之人,能挡一时。
就是上京这一边,六皇子能力不足,主持两地战事常常有心无力,军机贻误,粮草军饷调动又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让那几个老东西同意,再这样下去,恐上京的权力就要被那几个老东西瓜分干净了!”
听了他的话,姜淮更觉得裴璟必须回去主持大局了。
白追云看她愁苦,悄悄提议:“要不然我们先把他绑回去,等回了上京,生米煮成熟饭了,他也就死心待着了。
生米煮成熟饭是这么用的吗?姜淮一脸怀疑看着这个对出了此主意而颇为自豪的指挥使大人。
“你再帮我看看,他可还在下面等着?”
白追云奇怪她为什么不自己去看,却还是鬼鬼祟祟移到窗边,快快看了一眼就朝她点点头:“还在呢!”
女人咬唇,右拳紧紧握起,这赌局,她还没输呢!
于是,她拿起行李,只对白追云道:“我们现下就回上京复命!”
二人走出驿站,姜淮却没有随他们离开,而是直直走向站在树荫下等着的裴璟。
身后跟着的白追云自打知道这位废太子不肯回宫后,也不知道该不该再向他行礼,手脚极不自然地摆在身后,偏头不敢看他。
可裴璟眼中哪里有他,只紧紧盯着走过来的姜淮。
瞧见他一身被汗水浸湿,姜淮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以往这个时候,她定是要拿出手绢为他擦干净那些汗水的,可现在不合适了。
她不想让他在这么热的太阳底下待着,只长话短说:“陛下病重,我现下就要回上京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着见他最后一面。还有,无论你来与不来,我都在上京等你。三年也好,十年也罢,我等着,只是若你以后娶妻生子了别忘记和我说一声,也好叫我死心。”
说完,她朝身后的白追云使了一个眼色,男人得了他的示意,把一个包裹恭敬递了过去。
位高权重的指挥使大人窄腰少见地弯着,不敢在裴璟面前造次。
裴璟却不接来,只看着姜淮。
女人咬牙,自己将那包裹甩在了裴璟身上:“里面是陛下恢复你皇籍身份,重入裴家族谱的圣旨,还有太子的印章。清卿……不,我该称呼你为太子了。陛下已经重新册封你为太子了。”
听了她这句话反应最大的是白追云了,姜淮口中的“太子”二字落地,他便已双膝跪地,拜见未来的天子了。
姜淮再不多说,眼中俱是泪水,快步离开。
白追云不见裴璟叫他起来,只见姜淮离开了,这才匆匆跑去她身后跟着。
“沈娘子,我们真回去了?”他看着姜淮骑马换了方向,问道。
女人点点头没有多说。
清卿,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他们是九月离开宣州的,行了一个月的陆路后,姜淮改了主意,要从东海北上赶回上京。
行水路自然是要快些,能缩短月余路程,可白追云还是有些疑惑,劝姜淮不要急于一时,坐船北上恐怕会晕船不舒服啊!
女人苍白着脸色,只摇了摇头,她不怕晕船,只怕陆路颠簸,伤及无辜。
于是,还不到十一月,他们就回到了上京,轻衣薄纱已被棉袄手炉取代,女人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