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兔子是被我杀死的,对不起,是我杀死的……”施嘉莉骤然心痛起来,不知是为现在的母亲,还是为过去的自己。“没有……妈妈,没有,没有什么兔子。“她嘴唇发干,截掉凌瑜的话。“你不必哄我!"凌瑜忽地捂住脸,像孩子一样哭起来,“就是我杀死了你的兔子,我记得,两只兔子都流了血!我是天底下最坏的妈妈!”她也是天底下最坏的女儿一一
施嘉莉直立起身来,眼角淌下两行泪。
她垂眼看着哭泣的母亲,平缓开口:“妈妈,我已经原谅你了。”凌瑜拿开捂在脸上的手,直愣愣地抬眼看她,像是在努力理解她的话语。施嘉莉又找来一方洁净的帕子,把母亲脸上眼泪擦了,把自己也擦拭干净,而后扶起母亲:“我们去找方医生包扎一下耳朵。以后不许伤害自己了,好不好?”
她的确受到过伤害,与母亲的关系也一度僵滞,然而她已无力分辨那件事中谁才是罪魁祸首,那就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开始罢。到了楼下,施嘉莉请方峪祺为母亲包扎,只说是戴耳钉时不小心划到了。方峪祺作为医生,看过伤口便心知肚明,却也没说什么,只耐心心地为其消毒、包扎L。
临行之前,施嘉莉特意对方峪祺说了一声:“拜托你了。”方峪祺眉心闪动:“一路平安。"说完看向她身边的李岘祺一眼,嘴角微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飞机迟误了一个小时,落地邬城时,是当天晚上九点钟。待施嘉莉与李岘祺赶到医院时,已是九点半。医院门口蹲守着一些记者,看见他们过来,一窝蜂地拥上来,想要采访几句。李岘祺用力挡开他们,牵着她闯进里面。施承良的秘书过来接他们。施嘉莉提起一颗心,问施嘉隽现在情况如何,李秘书道,人已经出了抢救室,但还没醒,正住在高危监护病房里。高危监护病房不允许家属探看,施家人都在一旁的休息室里等。施嘉莉踏进门时,施承良坐在沙发上抽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填满烟头。出乎意料的,伯母不在,坐在一旁的是陶月龄与陶世珍,覃伯也锁紧眉头站着。“爸爸…施嘉莉做出焦急的样子喊了一声,又看向陶家人,“你们怎…”施承良转身看向她,心口起伏了两下,将手里的烟按灭了:“回来了?累不累?”
施嘉莉看见父亲一脸疲倦,张口却关心她累不累,差点想要流泪。她也放任这眼泪流下来了,走过去坐到施承良身边,挽起他的手臂,将脸伏在他肩上,呜呜哭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施承良没说话,然而施嘉莉距他太近,听见他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覃伯给施嘉莉与李岘祺泡了两盏茶过来。施承良抬头看向李岘祺,说道:“这些日子你忙前忙后,辛苦了。"李岘祺忙道:“是我应该做的。只是……今天听到这个消息,实在痛心。"说着他微微吁了一口,像是惋惜。“好了。“施承良道,“你们赶路也辛苦了,先回家去休息罢。”“不!我要在这陪您一起等。"施嘉莉道。“这里不需要那么多人,快回去罢,让小李送你……“说着,施承良闭了闭眼,耐心似要用尽。
施嘉莉不敢再违抗,只好吸吸鼻子说:“那我明天一早再过来。“说着,她与李岘祺一起向众人告别,陶月龄体面地跟她点头致意,陶世珍却从头到尾低着头,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问过李秘书才知道,陶家人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施嘉隽出事时驾驶的那辆汽车,是借陶世珍的。事后经过检查,那辆汽车的刹车片被人为损坏了。
施嘉莉飞快地瞥了李岘祺一眼,没有想到他竞拉着陶世珍做了垫背。到了半山别墅,施嘉莉下了车,李秘书又想送李岘祺回去,李岘祺却道:“你先回医院罢,我再陪一会儿施小姐。"李秘书只好作罢,驾车离开了。站在寂静的山路边,施嘉莉左右看看,低声问道:“你怎么把陶世珍也牵扯进来了?”
李岘祺散漫站着,理所当然道:“谁叫他对你有想法。”施嘉莉明白,一定是陶世珍生日会上发生的事被他知道了。那天虽说封锁了报社的消息,但参加生日会的人那么多,随便打听打听便可了解。真是好狠的法子,施嘉莉心道。正想着,李岘祺又开了口:“我也有问题想问你。自从那天晚上我们做了那件事后,你就不怎么搭理我了一一我做得真的有那么差么?”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问这个!施嘉莉瞪他一眼,转身穿过柏油马路,走回家里去了。进门时回头见他孤零零地站在夜色里,又于心不忍,便吩咐家里的司机送他回家。
第二天,施嘉隽没有醒来。第三天,第四天……他还是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
施嘉莉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不安还是庆幸,总之是七上八下,反反复复抽着疼。
渐渐的,她不往医院里去了。心中积郁,便去福远路那边的弄堂里找陈端玉,想跟她说说话,转移一下情绪。
她与陈端玉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只知道暑假开始后,陈端玉托许炳达给她介绍了一个报社里的兼职,大约是做打字员。到陈端玉家中时,她不在,她母亲说,她那份兼职的工作要下午六点钟才结束,有时还需加班。
施嘉莉等了一会儿,一盏滚烫的茶水放凉,以为等不到,便起身告辞了。不过幸运的是,刚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