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和哥哥,吃野菜也可以的。”
山里野菜虽少,但也不是没有,李秋华去借粮,大概率还是为了她和方远。
李秋华一脸心疼,“你和哥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只吃野菜。”
她挽起方晚玉的衣袖,个子长高了一点,但是身上的肉,至少不多。
“我觉得没什么啊,能吃就行了。”方晚玉一脸无所谓,随即想到什么,猛然回头,“娘,是不是野菜也没了。”
李秋华避开她的目光,方晚玉追问,“是不是?”
“嗯。”李秋华艰难地点头,“庄稼长出来还需要时间,都靠着野菜过日子,也是这两天找不到了,才迫不得已去借粮食。”
方晚玉这段时间,一心扑在养猪上,根本没有留意过家里的情况。
没想到她每天暗暗抱怨吃不饱,是阿爹阿娘找了许久才找到的食物。
她顿时后悔,没有早点察觉。
“玉儿,爹娘没用。”李秋华说着,眼尾不禁红润,“总是说不会让你们饿着,可真到了这种时候,阿爹阿娘,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秋华干裂的嘴唇,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了无生气。
“实在不行,把家里的牛杀了吧。”方晚玉毅然决然,“你们不敢动手,那让我来。”
那头牛在村人下种完后,归还了他们,有人提议,他家用不上牛了,还不如宰了,也能撑过一段日子。
可李秋华不同意。
再穷不卖看家狗,再富不宰耕地牛。
他们是庄稼人,这头牛跟了他们数年,下田劳作都是它的功劳,有了感情。
不能说活不下去了,就把牛给杀了。
“玉儿,卸磨杀驴之事,我可做不出来,不然我和何花有什么区别。”
方晚玉头疼,她一个穿越过来的,对家里的牛能有什么感情,在她眼里,那就是牛肉火锅,酱牛肉,麻辣牛蹄筋。
“要实在不行,就让你阿爹下山去,到方家村去把粮食偷出来。”
一个村子的人不见了,方家村估计早就被充公了。
方晚玉只当李秋华病急乱投医。
两人叹声叹气回了家,此时方水生和方文海正席地而谈。
她远远打了个招呼,“水生哥,你咋过来了?”
“找你阿爹唠嗑。”
方晚玉放下背篓,眼尖瞟到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她好奇地走过去,“这是什么?”
打开一看,居然是肉饼和一小袋粮食!
“水生哥,你这是要给我们吗?”方晚玉不确定,艾草坑过一次水生家的肉饼,以为早没了,没想到他还藏了一块。
“是啊,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吃不完,我留了点在路上,剩下的给你们了。”
方水生把肉饼大大方方打开给她闻个够,“就这一块了,你可要好好品尝。”
方晚玉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信息,“吃不完是什么意思?”
李秋华去借粮时,方水生不在其中,应当是不知道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那么这肉饼,也不是借给他们的,而是他说的那样,是给。
方水生轻松大笑,“我要离开这里,下山去了。”
“啊?”方晚玉当初抛了一个引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咬钩了,可更没料到他是离开,“不回这里了吗?”
“不回了,我本来也想大了之后,去找我的家人,这次,算是下了决心。”
这和方晚玉的计划不一样。
她原本想着,一村人躲了这么久,官兵对他们的态度,估计放松了些。
但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
利用方水生下山探路,他是成年男子,身体好,跑得快。
由此也能知道山下的情况。
她日后的猪崽,也是要拉下山去卖的,自然不能对山下一无所知。
可方水生要离开这里,她还想找人下山探路的话,就只剩自己了。
“文海叔,我还是那句话,别人不顾你的生死,你也甭管他们,家里没吃的,下山去吧,好过在这里饿死。”
方水生收拾好了东西,本来是谁也不说的,但路过入口,看到了方文海,心里有些不舍。
他爹娘一去不回,这么多年了,是方文海照顾他长大的,教他使用农具,教他耕田种田,看秧苗。
如师如父。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心里一时伤感难抑,便走了过来,和他道别。
刚说两句话,方晚玉回来了。
但有些话,他还是想在临别前,点一点文海老叔子。
“以前你是村正,他们也不是真心待你,无非是能在你这里捞到好,现在你什么也不是了,在他们那没了价值,也就不当你一回事,叔,别为了其他人,苦了真正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