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还没有大亮,雾气茫茫。
眼皮之下,辛愿的眼珠在用力滚动,她忍受着身体的疼痛,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白茫茫的天花板映入眼帘,熟悉的消毒水味冲入鼻间。
医院?
她已经在医院了。
辛愿侧转脸,目光落在床边黑不溜秋的脑壳上。
林牧则趴在床沿,两只手紧紧握住她的左手,俊脸枕在她的手上,他睡得正沉。
“林……”
她下意识张嘴,一开声说话,声音哑得厉害。
她的手,麻了。
辛愿皱起秀眉,全身都痛,唯一一双手还是正常的感觉,却被林牧则枕得发麻。
她微微用力,想要抽回自己那只被林牧则劫持着的左手。
林牧则倏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眼底是一片没有光的深渊。
辛愿惊了一下,不敢再动。
完了,她是不是吵醒他了?
林牧则回过神,视线恍惚地投向病床上的辛愿。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辛愿瞪圆了桃花眼,眼神略显无辜。
林牧则愣神了许久,那双冰冷的黑眸透出了淡淡的光,泛起喜极而泣的红。
“辛愿……”
他的声音也很沙哑,甚至透着哽咽。
林牧则从椅子上站起,凑近病床的辛愿,用几乎碰不到她的极轻动作,抱了抱她。
“你真的吓死我了……”
辛愿感觉到林牧则的胸腔在震动,心跳很快,情绪也很波动。
她让他担心害怕了。
“对不起……”
她喉咙干涩,声带像裹着沙砾,发出的声音又哑又难听。
林牧则什么都没有说,就是抱着她,仿佛想要通过这种肌肤相贴,体温交融的触感确定她平安,确定她已经重新回到他身边。
……
辛愿一醒过来,何医生在办公室睡着觉都被林牧则叫起来。
何医生拖着疲惫的身体,帮辛愿做完所有初步检查,确定辛愿没有大问题,林大剥削才不情不愿放人去休息。
这几个月以来,只要辛愿一生病或者一受伤,林牧则都会寸步不离地照顾着,这一次却很奇怪。
林牧则人就守在医院,却几乎只呆在套房客厅那边办公,没什么事,他都不会走进病房。
所以,他虽然在医院,但辛愿白天基本都见不到他。
住院第三天,辛愿已经能坐起身了。
岑翠拿过枕头,放在辛愿背后,让她靠着坐得更舒服一些。
“太太,我问了医生,您今天能正常普食,吃清淡一些就好。”
岑翠给辛愿倒了一杯温水,放到她面前,又问:
“太太,您中午想吃什么菜?”
辛愿身体恢复了不少,脸上的伤也消肿了,但精神还是萎靡,也没什么胃口。
“都可以,你安排吧。”
她将目光投向卧房门口,垂下眼帘,她低声问岑翠,“林牧则,今天在外面吗?”
“先生一直在客厅办公呢。”岑翠回答得很快。
“……”
辛愿抿着粉唇,低垂眼帘,脸上的小表情复杂又纠结。
他明明就在外面,却一直不进来看她,为什么?
他在生她气吗?
岑翠一眼看出了辛愿的心思,“太太是想见先生?”
辛愿眨了眨眼,表情无辜地嘟囔着,“那也要人家愿意进来才行。”
她直到今天都还下不了床,刚刚才能坐起身。
林牧则不会不知道她的身体情况,一直不进来看她,是他不想看到她。
岑翠捂着嘴偷笑,“行,我去帮您叫先生进来。”
辛愿没有阻止。
她想见林牧则,也有事想跟他商量。
岑翠离开了主卧病房,辛愿百无聊赖的等着。
她伸出双手,掌心摸着水杯,她捧着被子,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着水。
咔嚓——
房门被人打开,林牧则一身极其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也衬得整个人挺拔凌厉。
“找我?”
他就站在门口那边,没有走过来的意思,一开口说话,语气就冷冰冰的。
辛愿放下水杯,目光真诚友好地望着他。
“你可以走过来一点吗?”
“我在开会。”
林牧则说话的声音没有情绪,就只是简单陈述一件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辛愿觉得他很冷漠。
他这句话,也就比“我在忙”,多一个字而已。
胸口闷闷的,细细感受还有点痛,不知道是伤口在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