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颊,霎时变的惨白,双腿更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裴瞬感受到她的战栗,张开手指握住她的脚腕,语气依旧轻飘飘的:“只要一处不落的敲下去,小腿上的肉便再也没有依托,像烂泥一般了。”
他讲得细致,又特意咬重“烂泥”二字,姜涟甚至能随着他的言语,想象出有人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场景。
这让她再次想起适才梦中姜家遭难那夜的境况,尸体堆叠成山,积雪被热血消融,原本洁净的碎石路蓄满血水,顺着低陷处往外流,是正朝着她逃走的方向。
胃中翻江倒海,百般痛苦齐齐往外涌,姜涟再也忍受不住,转头弯腰将要干呕。
裴瞬松开她的脚腕,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去拉她,但他忘了身下那双腿并不是自如的,在他将要起身的那一刻,因为小腿的僵硬,整个人重重地又摔回水中。
热水飞溅,浇了他满头。
姜涟抬眼看他,由于仍旧控制不住的恶心,尚未来得及收敛情绪。
他拨开贴在额前的湿发,狼狈的挺直身子,恰恰也望过来。
两人四目相接,他在她澄澈的瞳仁里,看到掩不住的厌恶和恐惧,映着烛光,浮起一层不真实的光芒。
他有片刻失神,随后面上一哂,适才刻意绷直的身子,这会儿有些自暴自弃的瘫下来,他打量着她,淡声问道:“本王叫你恶心了?”
“不是……不是因为王爷。”姜涟极力否认,又伸手取来巾帕,再次跪到他跟前,细致的为他擦去面上的水。
她跟在他左右一年有余,知他最大的痛处便是身体受困于双腿的丑态,即使她对此从不曾有过轻视,却难免他总是心生误会。
往日里她控制的很好,极少在他面前为着任何事流露过半分不耐,今日却因为一时失态,生出不虞之隙来。
她此时嘴唇发白、眼眶泛红,显然是不大好受,却尽力堆出笑容,“原是我自己不争气,胆量一直未有长进,还是听不得这些见血的事儿,王爷莫要因为这个生气。”
见她还是一贯的温顺姿态,裴瞬只觉得满腔怨怼愈发无处发泄,他沉默着,良久后似笑非笑的轻嗤:“若是怕,当初就不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