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奇门道尊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一双瞳孔当中再也没有了忿怒和怨恨,剩下的只有……茫然。
他好似大梦初醒一般,环顾着周遭的一切。
没有那漆黑的初元大界,没有那一次一次生死的折磨,没有那张令人憎恶的面庞……
一切都没有。
奇门道尊迷茫了。
“吾不是在同那个家伙战斗厮杀吗……”
他好似喃喃自语一般,眉头紧锁。
“对……吾在战斗……厮杀……那个家伙……唯独那个家伙……绝不可原谅……”
他就像是要拼命地将什么东西记起来一样。
但越努力,越去探寻那蒙着一层层迷雾的记忆,它便反而更加模糊。
就像是那镜中之花,水中之月。
不可触碰。
变得遥远,变得虚幻,变得不似真实。
直到某一刻。
奇门道尊道尊抬起头,“那个家伙……是谁来着?吾又为何……不可原谅他?”
他想不起来了。
“这是……一场梦?”
陷入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夹缝,奇门道尊思绪翻涌,难以理清。
而正当这时,一声突兀地声音,从下方响起,“道尊冕下,时辰到了。”
打断了奇门道尊的思绪。
他低下头去,就看见一位长相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正站在王座之下,拱手禀报。
“辰……巳?”
奇门道尊张了张嘴,呼唤出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但却总觉得哪里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就好像眼前之人不应当出现在此处一样。
“冕下?您怎么了?”辰巳露出担忧之色,开口询问道。
“没什么。”
奇门道尊晃了晃脑壳,摇头,然后打量周遭,便见这是一方偌大无比的空间,墙壁、天顶和地板都由棕黄色的玉石铺就,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是遵循着某种奇异的规律一般,又好像脉搏那般缓缓举动,氤氲起来的光泽将整个房间都照亮成昏黄色。
而在庞大的房间中,一尊尊好似棺椁一般的玉质容器俨然整齐的铺就在地面之上,好似同整个地面连为一体,而那些复杂的纹路律动的终点便是这一尊尊容器,就好像在为其输送能量一般。
奇门道尊只感觉一阵恍惚,陌生而熟悉。
“这是……”
“这是同胞啊,冕下!”辰巳接口道:“冕下,吾等已经于域外时空乱海中漂泊了无尽岁月,沉睡了漫漫光阴,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先驱之人已经找到了新世界的坐标,像吾等传来消息,掌舵人唤醒了您和无数同胞,如今正在解析坐标,只要解析完成,便可通过指引降临了全新的世界将方舟之中蕴藏的毁灭与重铸激活,再现璀璨文明!”
一番话,将奇门道尊有些纷乱的思绪完全理清,他这才恍然大悟,双目中不由露出惊喜之色。
但即便如此,那股违和感仍然若隐若现,他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但却又觉得不可思议——堂堂道尊,怎么可能像凡人一样遗忘呢?
“辰巳……吾好像做了一个梦。”奇门道尊开口道。
“冕下,梦见什么了?”辰巳低头问道。
“记不清了,但……似乎是一场噩梦?”奇门道尊摇了摇头。
“不管冕下做了什么梦,但今日都是新的开始,冕下,其余四位道尊都在等您。”辰巳躬身开口。
“也罢。”奇门道尊摇了摇头,搁置思绪,站起身来。
而随着他的起身,那遍布整个房间的密密麻麻的纹路再度亮起璀璨的光芒,那一尊尊棺椁一般的容器当中,一道道身影站了起来,在短暂的迷茫之后,双目当中只剩下无尽的喜悦。
“诸君,时候到了。”
奇门道尊深吸一口气,看着他这一脉的大源族人,开口道:“随吾来!”
说罢便带领着辰巳和一位位大源族人,走出房门,来到另一间无比辽阔的空间,高百里,长宽千里,通体由橙黄色的玉石所铺就,没有任何一丝接缝的地方,好似鬼斧神工一般天然而成。
而在那天顶和墙壁之上,刻画出一幅幅的画面来——从天地开辟开始,到脆弱的人类站起身来,燃起火种,开始修行,远征星空,一统世界,还有各式各样奇异瑰丽的画面,有残酷恢弘的史诗一般的战争,有凯旋而归的繁荣和胜利,有灭绝前夕的残酷和动荡……
大源文明所经历的一切,都已铭刻在这墙壁和天顶之上。
这里记载了他们的文明,他们的历史,他们的一切。
而在地上,巍峨矗立着五张庞大的王座,四位道尊皆已落座,在王座之下是无数欣喜若狂的大源族人。
只剩下最后一张王座,毫无疑问便是给奇门道尊所准备的。
此时此刻,他几乎已经完全忘却了那种诡异的违和感,在即将新生的期盼当中,登上台阶,坐上王座。
而伴随着五位道尊的落座,这无垠的空间虚空之中,一张无比浩瀚的庞大地图显露而出,在无穷无尽的时空乱流之中,一束黄金色的光芒从无比遥远的某一处缓缓延伸而出,一直连接到一艘庞大的古老天舟之上。
“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