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翁来到天凤有一些时日了,身上的银子早花光了。
这日在楼上饮酒,看到前面的那一幕,想到这个叫“管得宽”家伙曾经在剑庐抢了他给逍遥散人准备的酒,还差点伤了风吟,就想教训他一顿,顺道讹他一顿,把欠了几日的房钱结了更好。
管得宽突然明白了,这老不死的找自己算账不是真的,讹钱才是真的。
他真想实打实跟这个老家伙打上一回,可奈何那条死狗一直坐在旁边吐着舌头,滴着哈喇子。他悻悻地掏出一袋银钱,丢在桌上。索性坐回桌子上,抓起酒翁剩下的鸡腿继续啃。被死狗追了几十圈,劲都使完了,不吃没力气。
酒翁一脸灿笑,拿起银钱袋子掂了掂,心满意足地揣兜里。
“来,喝酒,”酒翁拿出自己的酒葫芦,“我敢保证我这葫芦里的酒,比你喝的好百倍!”
管得宽瞪着酒翁,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是觉得这老家伙比自己脸皮还厚。愣了片刻,果断将酒杯递过去。
突然,街上一阵喧闹,对街的豪华酒家有人扯着嗓子吆喝:“贵客到!您里边请!”
楼上靠窗的酒客纷纷侧目议论。
“嗬!好俊俏的公子!真真儿是冰雕玉琢一般人物!”
“那不是最近风头正紧的图灵大皇子吗?他怎么也来了?”
“这位兄台,图灵大皇子怎么了?”
“兄弟有所不知,图灵大皇子当了二十年的弃子,一遭翻身变成了香饽饽了。图灵王将辅国大将军千金范汐儿赐婚给大皇子了,这个冷门皇子一下成了最具实力角逐东宫的人选,眼下他可是图灵各方势力争相攀结的对象啊!”
“兄台消息真是灵通,天下大事无所不知啊!来,小弟敬你一杯!”
“我不过是常年往来锦陵城和柏川,做点小本买卖,但凡去过锦陵城的,都知道这些事。来,喝一个。”
酒翁何许人也,凝神可闻方圆五里动静,楼上这群酒客的议论尽皆入耳。他并不知道楼上酒客议论之人便是剑客的徒弟,风吟的心悦之人,否则他一定疯扑过去,将洛亦尘抓出来暴打一顿。
“公子里边请!”
这时候酒馆小二领着一位年轻公子走了进来。那公子身着黑白相间,水墨轻染的长衫,黑发高高竖起,额间眉目清朗,双眼明亮如星,不笑似笑,恍若春风。
“秋公子请上楼,二楼‘月色’包厢早已准备妥当。”
那位秋公子仪态潇洒俊逸,很是吸人眼球,一路走过引得酒客尽皆注目。
“此番海上黑云涌动数日不散,传说是‘御魂’引起的。如今图灵大皇子亦到了此地,想必传闻不假。”
“此话当真?原来如此。应该是了,能搅动天地,引发异象也唯有‘御魂’才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若此番能得四方豪杰携手,一举猎回‘御魂’,我凤麟洲方能重返安宁,否则……”
“唉!难啊!传说围猎‘御魂’要御火、御水和御冰术传人携手才能成功,可如今天凤分崩离析,新主下落不明,没有了御火术传人,围猎‘御魂’谈何容易!”
酒翁一边喝酒,一边听着酒客议论纷纷,暗道果真无法继续蜗居在醉花阴不问世事了。世道不宁,天下大乱。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啊!
“又来了,又来了!”
“不得了啦,海里的恶魔又要出来啦,快逃啊!”
柏川街市上一片喧嚣,老弱妇孺推拉牵扯往家中跑去,唯有江湖人士冲海边狂奔。二楼靠窗的位置,几个人影跃窗而出,酒馆一下子空了。
酒翁吹了一声口哨,小白化成一道白光闪了出去,酒翁和管得宽跃上街头最高的房顶,眺望喧嚣的海面。
“追了这么些年,总算追到了!”管得宽似乎有些激动,眼放精光,摩拳擦掌。
“就凭你?”就翁斜睨了一眼管得宽,对他的自信充满了怀疑。
“我也是好汉一个!我怎么了?就凭我不怕死的胆魄和我‘骊龙十三式’的威力,在凤麟洲的历史上绝不会少了我一笔的。”
二人对话间,头顶两道流光闪过,一黑一白恍若谪仙。
“谁啊?这么会抢风头?”管得宽说完追着两道影子跃了出去。
海面上已经有无数江湖人士踩着扁舟,迎着风暴驶去,队伍最前方独有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赫赫然独立两艘扁舟,离箭一般冲风暴穿刺而去,与一群舟楫形成箭头走势,显得格外耀眼和突出。
前方巨浪滔天,方圆数里海水卷起巨柱倒灌上天,黄昏的天空黑云压顶,恍若末日降临。
离风暴越近,浪涛越是狂暴,许多人已经无法控制脚下的舟船了。各自拼了全力控制平衡,翻天的巨浪拍散了无数船只,只剩下少数高手还驾驭着船只在数丈高的浪尖上沉浮。
洛亦尘一身雪白长袍,立在船头,稳稳而前恍若神祇,任前方巨浪翻天,他自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