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经常从花明观请来白公子,看来昨晚我看到的一幕,是太后又病了。
晓莺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贵人在想什么呢?”
我说,“也算是我这个不得宠的贵人连累了你们。”
我突然想到太后的宋玉殿在西宫,她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撞上,又问,“你怎么今儿偏偏溜达到那里去了?”
晓莺说,“我本来是和翠箔轩的菡萏一同去敬事房领这个月的份例银子,回来的路上,却被两只打斗的金鸟带路,一直引我去宋玉殿。”
说是金鸟,确实是金色,我时常在宫中见到,从眉毛到翅膀到双足都是金色,像是烫上庙里菩萨的金漆。从新皇康祺登基,改年号为石镜开始,宫中就时不时飞来几只,有人说这是富贵之鸟,兆示太平的,可太后始终认为不祥,有传闻说她曾经命人射杀过,宫人用箭确是射下过两只,可是这鸟刚落地,就散成一堆黑色的灰烬,吓得从此再没人敢射杀这鸟。
关于此鸟的名字,众说纷纭,有说是鹧鸪,有说是尸鸠,皇上说这鸟他在梦里见过,名曰白鸦,可是他却起了个名字——奇荼。即便如此,宫里人依旧直白地称之为金鸟。
晓莺用的“引”字格外蹊跷,我便问,“什么叫引你去?”
晓莺说,“一只金鸟飞在我头顶,另一只停在我肩膀,本来我要往回清平馆的路上走,两只金鸟却在我面前打架,挡住我的视野,绕也绕不开,躲也躲不掉。于是我换条路,它们就自在地飞在我前头,菡萏说,这是神鸟,在指路呢。所以就一路跟了去。”
听得离奇,却令人相信,“原来如此。是金鸟让你去的宋玉殿,可是却撞倒了太后的药。”
晓莺点头。
我忙不迭靠近晓莺,果然一股浓烈的苦味,我脑中一个主意,和春焰说,“你去找番常在过来,她父亲不是太医吗,从小耳濡目染的,总能知道这是什么药吧。”
一时间,我脑中有无数个乱七八糟的主意,比如换药,比如怎么将这药的事与谢桥楼的杨妃牵扯上,或是皇后,无论怎么样,先把事情闹大了再说。一时间,脑中无数个坏点子,但一定要先知道这是什么药。
不久后,春焰领着番常在和双燕进屋,问我,“姐姐找我,所谓何事?”
我说,“你闻闻晓莺的衣服,能否知道那是什么药。”
番常在上前蹲下,扇了扇晓莺的衣袖,念叨,“好像是红花汤。”然后问我,“这是谁的药?”
我说,“太后的。”
番常在脸上一惊,吓得惨白,像猪大肠的雪花白。我问,“你怎么了?”
她说,“这药活血散结,成年女子服用,多为打胎之药。”
这话连我也吓了一跳,又想到这金鸟指路一事,果有疑点。番常在走到我跟前,等我一句“难道太后怀孕了?”
她贴着我坐,“可不敢胡说。”
“是不是胡说,日久便知道了。”我有点肆无忌惮,“如果她真的怀孕了,那孩子是谁的?”
春焰脱口而出,“还能是谁,肯定是白公子的。”
这印证了我的猜测,也印证昨晚在宋玉殿看到的那一幕,嘀咕道,“怪不得李嬷嬷要痛骂晓莺,洒了这药,第一个倒霉的是她。”然后嘱咐春焰和番常在说,“这秘密先守住了,谁也不能说,就怕人多口杂,惹了宋玉殿的是非,太后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番常在说,“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是个机会,总要发挥个用处吧?”
她倒是不傻,我还以为窝在冷宫中的妃嫔,都像我一样,毫无斗志。我说,“怎么着?你要去威胁太后?小心她杀了你喂猪。”
番常在说,“不一定将其拿做把柄,而当做是那密不透风的宋玉殿的一道缝隙,里面漏出光,我跟着走,也许还能闯出一条路来。”
她倒是机敏,顺着这思路,我想到一则妙计,“我深知太后,她最信那些古书上的神丹秘药,从前不知道被江湖术士骗了多少银两,被先皇骂了多少次,可她总愿相信这些歪门邪道。你既然会医药,不如对着医书,炼出不少灵丹妙药,美容养颜,延年益寿,自然有机会送去宋玉殿,又有父亲在太医院的背书,她不信你信谁?”
番常在听得入神,说道,“可是当初在家的时候,我贪玩惯了,常日与几位哥哥在私塾里打闹,不曾真的有所造诣。”
“谁要你有造诣了,只要药吃不死人,谁知道这药到底是什么,就算你混杂些鼻屎耳屎在里头,宫里也没人看得出!你背后是你祖上太医世家的信誉,谁敢不信?”
番常在理解这道理,却还是忧心忡忡,“要被我爹知道了,估计要冲到我宫中大发雷霆。”
我问,“你爹送你入宫是让你救死扶伤还是承蒙恩宠的?你只要让他知道这是讨得太后皇后的信任,便万事大吉。你要是真做了大夫,他才要气死呢!”
番常在一切明白。而我抚着茶碗,心中暗生另一计,今夜要再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