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石流,通常是上游有滑坡进入沟槽,沟槽内出现断流。暴雨过后,大量泥石伴着雨水直接冲出沟外,堵塞沟槽,于是便形成了泥石流,从高处流向低处。
它的破坏性极强,能冲毁道路,堵塞河道。虽然此刻中年男人能明显感觉到它的流动速度还不算很快,但谁也没办法预测接下来会不会有大爆发的可能。
“大家都醒醒,泥石流来了。”中年男子扯着嗓子朝山里喊了一声,寂静的夜晚,这声呐喊震破天际。
中年女人则是跑到离自己家最近的一户邻居家里,急切地扣动门环,大声喊着:“快跑啊,泥石流来了。”
夫妻俩人刺耳的叫嚷声打破了小山村宁静的夜晚,一户又一户的灯亮起,村民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听见他们的话,连外套都来不及披,光着脚就往外面跑。
村里没有年轻人,留守的大多数是老人和孩子,像中年男子这样40几岁大字不识才选择留在山里的更加找不出几个。
由于村落位置特殊,早些年村里的干部就已经开始普及山体滑坡、塌方和泥石流方面的避险知识。但灾难真正来临的时候,村民们还是慌了神,只记得如果是泥石流,就要往地势平缓的地方跑。
那条小溪的位置,地势最缓,路又宽广,是平时村干部科普的避险安全点。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着一个方向拼命奔跑。
天黑魆魆的,山路上没有路灯,只有一轮皎白的明月高高悬挂。刚下过雨,路上全是一滩滩烂泥,稍不小心,就会陷进泥里去。
可逃命的时候谁还顾得上其他。
鞋子陷进泥里了,干脆就不要了。光着脚,就算被石头剌破了脚,那还能比命更重要吗。
老人们腿脚不便,稍年轻的几个中年人就主动上前架着,半搀扶半抬地跑。妇女们抱着孩子,平常抱半个小时就手麻了,此刻却丝毫没有感觉。
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今晚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然而天公不作美,原本泥石流前进的速度还是很缓慢的,突然间像泄了洪一般,流速一下子变快。沙石伴着树枝乱撞,轰隆隆得声音更响了。
原本牵着孩子的妇女,听到这可怖的响声,心中一惊,脚底就软了,差点绊倒。
人群中,有小孩跑散了,有老人摔倒了。中年女人跑在最后都会毫不犹豫地停下脚步去帮忙,还时不时地张望找寻附近的房子是否有遗漏的村民。
平常15分钟就能走到的路程,因为天黑和道路泥泞,大家硬是跑了30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劫后余生之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的惊恐久久挥之不去。
“人齐了吗?”人群中一个村干部站出来,他是唯一一个还住在村里的村干部。
“不知道,应该齐了吧。”
村干部提着的心缓了缓,正准备放下,又听见有人哭着喊道:“我女儿呢,我女儿不见了,大家谁看见我女儿了。”村干部好不容易放下去的一颗心又提了上去。
人群散开来,一个皮肤黝黑但精壮的女子崩溃地坐在地上哭。
“我们先来清点一下人数。”村干部冷静片刻后说。
于是靠着记忆,村干部一户一户地清点过去,每念到一户人家,这家男主人便带着自家的人走到另一边。
这样一遍遍点下来都有人回应,大家才稍稍安慰了许多。直到念到王富贵的名字,没有人应声。
“王富贵呢?”村干部又喊了一声,生怕是自己声音太小,他没听到。
但人群中,确实没有人回应。
“王富贵老婆在吗?”村干部继续喊道。
依旧没人回复。
此刻村干部的一颗心已经沉到谷底,他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强忍着不安,继续点下去。
直到念到最后一家:“王大水。”
“王大水出去打工了,只有我和我女儿在家。”回答的正是坐在地上哭泣的女人。
“失踪三人,我马上通知外面。”村干部心底非常不安,但面对眼前更加不安的妇孺老幼,他只能强装镇定。
山里的信号已经完全中断,村干部联系不到外面。他只好带了个人,用手机打着电筒走了两个小时才走到村口。镇上的干部们了解到事情后,第一时间安排了救援。
山路不好走,车子又开不进去。最后救援车辆冒着摔下山崖的风险,上了链条才爬过泥泞的路,成功到达小溪。
如此一耽误,天已经微微亮了。
泥石流早已停止,村民们都自发的在附近寻找那三个失踪人口。一个小时后,一处山脚下有人发出一声惊呼:“这里好像有人。”
救援人员赶过去,从里面挖出了两具被掩埋的身体,他们手牵着手,面容安详。
有几个村民忍不住直接哭了起来,有人跳出来问:“是王富贵夫妇,他们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