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上,回忆着往日的点点滴滴,林辉的眼眶有些泛红。
一路走来,见惯了生离死别,林辉本以为自己已变得足够坚强,足够冷血。
即便如此,每当想起李军那张隐没于火炉旁的脸,想起他在塞北雪地的军装,林辉就会感到胸口一阵抽痛。
那种感觉,就仿佛心口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李军走后,林辉经常梦到他。
在梦里,那张脸会扭曲成一张漆黑而狰狞的五官,变成一头在黑暗中匍匐的恶魔,张牙舞爪的窥视着他。
那张脸,看不清面容,但却成了林辉心中永恒的梦魇。
下了车,绕过几条胡同,林辉来到附近一处品字形连排小区。
老房子涂着淡黄色的墙漆,褪色后露出黑色的石砖缝隙。
住户之间隔的很近,高层的防盗网排列的密密麻麻。
一只翠绿的爬山虎顺着墙壁蜿蜒而上,挡住了部分阳光。
小区很老旧,没有升降杆,也没有门禁,住户出入十分自由。
门口生锈的牌匾上镌刻着几个褪色的字体:“幸福小区……”
根据档案里记录的地址,林辉找到位于北面的4号楼。
在原地停留片刻,林辉朝中间的二单元走去。
步伐沉重上到五楼,林辉正要敲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争吵。
林辉凑近看了看才发现门并没有上锁,虚掩着手指大小的一个缝隙。
“江小姐,那笔钱可不能再拖了,你想想办法。”
“能不能麻烦你们再宽限两天?你们也看到了,我丈夫去世了,婆婆在医院等着做手术,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
林辉听出江雪琴的声音,那声音透着绝望和无奈。
“那是你个人的事,我们只管准时收钱,钱收不到位,我们今天就住你这。”
“你不是没钱还吗,正好这几天有点上火,要不你晚上给哥几个败败火,看在你死了老公的份上,咱给你把利息免了。”
“杰哥,你别开玩笑了,你再宽限两天,容我想想办法。”
“听说你老公之前在部队干的不错,这些年怎么也存了不少钱吧?”
“退一万步讲,你老公这事算工伤,再怎么着也得补贴个百八十万,你现在好意思跟我们哭穷?”
“家里老人急着花钱治病,拨给我老公的抚恤金又一直没下来,所以……”
“少来这套,今天要么见钱,要么你把哥几个伺候好,你自己选吧。”
林辉听着那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脸色迅速阴沉下去。
推开门,握紧拳头义无反顾走进屋里。
简单到有些单调的客厅里,江雪琴咬着嘴唇坐在沙发上,面容憔悴,脸色发白。
看到江雪琴对面站着的寸头青年,林辉微微一愣。
寸头青年一眼就认出了林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有些不怀好意笑道:
“林辉?你小子动作够快啊,李军才刚走没多久,你就惦记上人家老婆了?”
说着,还不忘笑着跟身边两兄弟介绍:
“这我高中同学,以前在班里没少告我黑状,听说现在当上保安了,以后前途无量。”
两人看了林辉一眼,轻蔑的笑起来。
将水果放在面前桌子上,林辉面色始终平静,来到寸头青面前,冷言道:
“周杰,你还是这副德行,看来高中那会的教训还不够。”
听到这话,周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高中三年,他和林辉之间就有不小的过节。
每次周杰在外面打架犯事,身为学习委员的林辉总在第一时间通知班主任。
在低年级的学生围观下打扫厕所,给隔壁班的女生写情书而被罚跑操场到深夜,考试作弊当了一个月饮水机质检员……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周杰挥之不去的噩梦。
那时候周杰甚至怀疑林辉脑袋上是不是装着雷达。
只要他犯错误,林辉立刻在第一时间出现。
也正是由于林辉爱打小报告,周杰对他的所作所为一直怀恨在心。
高中班上其他人的名字周杰也许早已忘记,但只要一提起林辉,周杰心中的怒火便会瞬间点燃。
“怎么,还想找老师告状呢?也是,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淡淡看了林辉一眼,周杰嗤笑道。
林辉不理他,径直来到江雪琴身边,关切问:
“嫂子,没事吧?”
江雪琴摇了摇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林辉便将李军的骨灰盒交到她手里,轻声开口:
“抱歉,我来晚了。”
江雪琴看着骨灰盒上丈夫的遗像,这些天来受到的委屈和不甘涌了上来,十指攥紧,娇躯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