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珎立马把盒子合上还给方预衡:“老爷爷,这不是我的斧头。” 方预衡忍笑,想想还是拿回来:“行,那我还是带回去搁楼上杂物间吧,是我欠考虑。”楼上叶珎在用,他这意思就是帮她换个地方放着。 叶珎一脸心领神会,偷偷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叶珎母女俩不是第一回和方预衡一起吃饭了,身份转变,聊得话题更加轻松,说说高文雅和刚出生的小孩,八卦扬城老邻居街坊的家长里短,方预衡也会说些他们圈子里真真假假的事。说说笑笑,感觉这才像元旦放假,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的氛围。 ******* 假期结束,叶珎的工作进入了更为细致紧张的精雕阶段,重新用笔勾勒花形,换上尺寸更小的工具,除了必要的外出,她几乎不出房间,不与人交谈。 方预衡有些体会到,所谓手艺人的孤独寂寞。但也许寂寞的不是琢玉的人,而是那个在门外看着她,不敢出声打扰的人。 一月底出入围名单,年后就要提交实物图片和视频了,方预衡也不知道时间够不够,只好帮小五盯着赛事进程,有什么消息尽量提前知道,提前准备。 不盯不知道,这个在小五眼里年限尚短,应该注重作品,希望更多人参与的奖项,竟然也开始小动作不断。 崔鹏拿到一份名单,奖项组委会非常粗暴地淘汰了没有选送单位或选送人,且没有实物图片的参赛者。他们的参赛手册上明明写了未完成的作品可以提交设计稿和三维概念图,所以被淘汰的根本原因不是没有实物,而是没有选送单位选送人。 叶珎的名字赫然在列。 方预衡得知此事都气笑了,他家小五竟然因为没填选送单位或是选送人被淘汰了。 不说成玉坊和华艺堂,也不提陆师傅和傅老师,他两位一个拿过天工奖金奖,一个做过省美协的副会长,他们的名字写上去,是有可能被打电话追问是真是假的,就是小五三个师兄都是有名气有作品,圈子里有声量的人物。正因随便写谁都是借他人之名,小五才没有写,结果竟然还闹了这么一出乌龙。 方预衡不想小五知道这件事,因为组委会太草率,这件事太荒唐,他不想小五生气,不想让她第一次参赛经历有遗憾,不就是缺了选送单位嘛,帮她填上就是了。 他去了趟景枫山墅,爷爷奶奶现在住那边,奶奶喜欢山景,老两口没事还有劲头一起爬爬山。 方老爷子养了几只画眉,冬天冷,都在室内不出去,方预衡瞧上其中一只,青黄腹羽灰蓝翅膀,颜色漂亮极了,应该是小五爱看爱画的类型。 方爷爷喂了一圈鸟,累得有点喘:“你没事也懒得过来,说吧,有何贵干。” “您苏州美协有熟人吧,我有件事找人问问。” 方爷爷笑笑:“为了小姑娘?” “您知道啊。” “她是傅国安的小徒弟,我有一幅傅老师的衡山秋雁图,跋文就是她题的,字不错。” 方预衡心痒痒:“拿出来我看看呗。” 方爷爷把画找出来,方预衡不看画,只看画尾的字: 傅家公别号广陵闲人善绘事尤喜黛山乙酉携弟子游云梦十月至于南岳兴起作衡山秋雁图皴染层翠清俊雅逸非闲人不可得乃近世佳作也 慧仙跋 方爷爷看他快贴到画上了,拽了他一把:“嘴都笑歪了,这么喜欢?” “好看,喜欢。” 方爷爷收画:“怎么问苏州美协,她要过去办展啊?省馆办就是了。” 方预衡把事儿简单说了,方爷爷比他还气:“去问什么,退赛!什么了不起的奖项,狗眼看人低的。” “小五第一回正儿八经参赛,第一件留款的作品,我不想让她不高兴。” 方爷爷觉得这样的比赛真不如不参加:“你就自己搞个奖项好了,正好陵州没什么像样的嘛,华艺堂搞嘛好嘞。” 这时方奶奶端着方预衡爱吃的栗子糕过来:“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你别老是脑袋一拍就搞这个搞那个的。”奶奶给方预衡递糕点,“她年纪小,看世界简单干净,你该周全一点,出这样的事,到底不美。” 方预衡点头:“的确是我没有在意,看了前两年的资料,忽略了它去年办得不错,肯定会飘。” 方爷爷翻电话簿:“你要亲自去一趟?打个电话就是了。” “正好出差,顺便。” 方预衡走时,奶奶送他出门,嘱咐了他几句话:“是叫叶珎吧,陆师傅的女儿?” “是,叶老师和陆师傅已经离婚了,小五和妈妈在陵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