狈极了,如今的她不比地上的士兵干净多少,袖口早就沾满了漆黑的血迹,膝盖那里的衣服早就破了,融化的雪水融进磨破的肌肤,混着血水打湿衣服,又很快因寒冷而结冰。 起初她还在掉眼泪,后来连泪水也来不及流,用沾满血的手随意地抹净后,再马不停蹄地去找剩下的人。 到底在哪,他到底在哪...... 好不容易擦干净的泪水再次决堤,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流,无声地砸在白雪上。 宋玉慈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他的名字。 “萧云策,萧云策......我找不到你......” 这一刻宋玉慈再也忍不住,她放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万物同悲。 连寒风的呼啸也小了几分,似乎在同情她这个可怜人。 可是哭了没多久,宋玉慈忽然止住哭声,继续手上翻找的动作。 不能浪费时间。 一旦天亮,辽族人还会再派兵来找萧云策。 宋玉慈知道,辽族人对她的夫君恨之入骨,一定回来取走他的人头。 她必须把萧云策全须全尾地带回去。 手已经被尖利的盔甲划了好多道伤痕,宋玉慈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动作丝毫没有因为受伤而慢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也许连一个时辰也没有。 阿雁依旧乖巧地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着主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看着主人像中邪一样翻过每一个尸体。 忽然,阿雁竖起了耳朵。 它听到朔风中,有一道不同于凛冽呼啸的声音。 “当.......当......” 那是用手或者石头敲打铁器的声音。 很微弱,几乎要淹没在寒风里。 但宋玉慈听见了。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勉强用手撑在雪地上,才不至于倒下去。 宋玉慈屏住呼吸,凝神细听,辨别声音的方向。 在那边! 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 那里有活人,一定是他。 她的夫君神通广大,绝不会就这么死在辽族人的手里。 “啊!”因为长久地跪在地上,宋玉慈的双腿早已经僵硬麻木。 她狠狠地摔在地上。这里没有多少积雪,因此她结结实实摔在了坚硬的土地上,胳膊关节处传来一阵穿心的疼痛。 但宋玉慈十分利索地从地上又爬了起来,仿佛刚才是摔在柔软的榻上,不痛不痒。 很近了,就在附近了,那声音就在眼前了。 “当——” 敲击声还在指引她。 宋玉慈心急如焚,没有留心脚下的土地,从一处不高的土坡上滚了下去,摔得脑袋发蒙,眼前全是黑影。 好不容易缓过劲,宋玉慈听到,敲击声就在耳边。 她就着这个趴在地上的姿势仔细听,最后在黑暗中,看见不足一丈远的地方,有个人影,正在缓缓敲打身上的盔甲。 几乎在一瞬间,宋玉慈手脚并用,爬向了那个人。 “是你吗?是不是你?”她跪在那人面前,捉住那人的手,控制不住的眼泪流了满脸。 “咳,娘子......” 他的声音嘶哑,已经听不出原本的音色,但宋玉慈知道眼前人就是萧云策。 “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宋玉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替他擦一擦脸。 “不行,我手太脏了,你等等。”宋玉慈忽然收回手,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干净净的手帕,再温柔地覆了上去。 虽然土坡下没有月光,宋玉慈还是发现,萧云策身上有数不清的伤,有的伤口还在流血,有的伤口周围的血迹已经干涸,甚至结了冰。 他换了一身普通士兵的盔甲,正是因此,辽族人才没能在众多大晟士兵的尸体中发现他。 宋玉慈找到衣服上稍微干净点的地方,接着用力一扯,撕下好几个布条来。 她没学过岐黄之术,好歹知道要先止血。 宋玉慈十分笨拙地将所有她能看见的伤口都包了起来,一番动作下来,身下的裙摆已经七零八落,露出里面的里衣。 “你怎么来的?”萧云策只能发出气声。 “别管这么多了,我先带你回营地。”说着,宋玉慈便伸出手去扶他。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