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姑母!!” 这会儿,身边已经有人挤过来拽着她离开,沈青隐冲着她的夫君“喂”了一声,不仅没得到他的回应,竟还看见他直接一个箭步翻墙轻盈离去。 她的夫君,原来会武功?! 但紧要关头也等不及她细想,脚步已不由自主地跟紧另一边拖拽她的人,逐渐远离混乱。 - 宗祠的大火很快被止住,所幸没有人员伤亡,可祭奠也就此结束。 因下葬时间不得耽误,李奉远带着部分亲族去了祖坟,沈青隐则负责安抚众人,等事情差不多忙完了,她又得例行去给她的公婆定省。 “成何体统!” 她的公婆,冯氏冯茂春,在年轻时也是一等一的美人,经过几十年的岁月,也被摧残的刻薄横生。 此刻更是板着一张脸,红肿着眼睛,一边由着丫鬟捏肩捶腿,一边斥责着沈青隐。 “你怎么会在这种事上出这种篓子,还怎么对得起李氏的列祖列宗?我那可怜的夫君……先是卷入了那件事,现在到死了都不得安生……” “之前都跟你说了几次,让你命下人彻底打扫宗祠,怎么连点事都做不好?” “你明知奉远身子不好,你还——唉!我们娘俩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说到这个,我本来也不想提的,你进门也有一年了吧,肚子里也没个信,李家的香火要怎么办?唉,我那苦命的大爷……你去了之后,以后我还怎么活啊……李家该如何是好啊?” 冯氏的指责是一点道理都不讲:公爹刚去世那天,冯氏哭得不能自已,昏过去好几次,李奉远也不知怎的旧疾复发,不是在榻上躺着就是在喝药,最后还是沈青隐用自己的关系请了东京的名医赶来解决了燃眉之急。 再者说,今个火灾也不是她造成的,无非又是冯氏对父亲的手段不满,明里暗里刁难自己,对自己的儿子李奉远再一次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永远把她当个外人罢了。 不过,沈青隐也习以为常,从不出言顶撞,她不想自讨苦吃——大兴律法森严,对内宅之事也管束颇多,反驳公婆即为不孝,就算不用家法,也有国法可以让她锒铛下狱。 她正襟危坐,等对方每说两句回一个是,五句回一个新妇明白,两轮之后再添一句谨记在心。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和冯氏相处的方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说我们李家造的是什么孽啊,”冯氏如同竹筒倒豆子,说的口干还命人斟了杯茶来,“自从那个灾星回来了……” “是,新妇知晓……您说什么?” 灾星? “咳!”冯氏收不住话,也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差点被茶水呛到,“什么?你听错了吧!春华,这茶水怎么回事,烫死我了!” 她眼神躲闪,将茶杯狠狠掷在桌面,凤眼剜了一眼刚刚奉茶的丫鬟。 又冲沈青隐摆摆手,变了个人似的,“你先下去吧!后面几日你不用来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沈青隐看着冯氏虽将责骂声转移给身边的丫鬟,却更像是虚张声势,欲盖弥彰。 不过,她也懒得探究,如同对李奉远形同陌路一般,她对整个李家都秉着难以相融的隔阂,提不起半分兴趣。 免了她的定省,她只觉得轻松,冲冯氏行了一礼,表示作别。 出了正厅,迎面刮来一道春风,柳絮又在这一刻借机蒙蔽了她的眼,差点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当她将睫毛上的柳絮都清理干净后,正巧看到她的夫君李奉远从不远处走过。 啊,对了。 子嗣一事,还要与他商量。 “夫……” 她刚一开口,发现李奉远走的更快了。 应是没看见她,急匆匆的,不知道是要去哪。 父亲的信,犹在耳,悬在心,已经超越了其他任何事。 庭院深深,眼看着李奉远绕过穿堂,撩起挂在回廊上的长帘,身影虚晃。 她不再纠结,也跟上他的步伐。 素手挑起长帘,层叠的贝壳串珠在辉光下折射出斑斓,如同蒙蔽她视线的柳絮,也将大半光芒挡住,拓出一大片阴影。 而方才还疾步的李奉远,此时正侧身靠在柱旁,不知在想什么。 年少成婚,如今也不过一年,少年眉眼霁明,依旧略显青涩。 他身着丧服,与廊外的竹一样挺拔。 微暗的光线使他的表情不太真切,却掩不住自他双目中透出的冷锐锋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