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窄的四方体,他们被迫靠得很近。呼出的热气又被对方吸进去。周戮岳高过宋茵许多。她便被迫承接那二氧化碳同他身上蒸腾的洗衣液味道,逐渐觉得热到透不过气。 隔壁换衣间的人终于走出来。宋茵通过木板缝隙看见——竟是两个男人。 “还是野|战更有feelin。”其中一人笑道。 片场一丝不苟的模样让宋茵以为那声笑是否她幻听——很难想象曾宸是工作结束后会跑到偏僻换衣间和投资商乱搞的人。 周戮岳盯住她脸上阴晴不定,微微弯起一边嘴角。笑容好似嘲讽——都同你说了不是阿芬,不要操心。她这才忽然浑身懈怠地叹口气。 导演和港商已经走远。他们二人却依旧待在这窄仄的空间里,谁也没先挪出一步。宋茵抬头,昏暗夜色和墙上深红油漆让她浮现出不寒而栗的既视感——多年前也有相似一幕。 那时她还是小城里地产大鳄的唯一千金。周戮岳是家里破产的转校生。债主隔了大半个中国依旧能找上门,往他家墙上泼红漆,骂贱妇烂仔,惹得整栋楼的人议论不停。周母强打面目在房里烧晚饭,周戮岳则买了白漆站在门口刷。 宋茵去给他送一本练习题,看到那一幕。像火铁在娇嫩皮肤上烙印。她此生难以忘记,隔了重重岁月回望更是觉得自己何其以卵击石。 后来查出来那些债主果然是任达闻找的。 小囡你不要火中取栗自投罗网。陈蕊的话犹在耳边。从第一天立下复仇计划就有人提醒过她。那时权当耳边风而已。 她抬头,呼吸可闻心脏剧烈跳动。周戮岳是她十七岁时在齐南路的人海里一眼挑中的。她金玉其外烂絮其中,想叫人死而又看中他身上杀气而已。 装陌生人全无意义。彼此相欠这样多。 “真的好久没见了。”讲得轻过木板外汽车鸣笛却又刚好叫他听见。 “是好久了。” ——逼仄隔间的门原来轻轻一推就开,油漆在月光照映下变得愈发鲜红如血。宋茵才发现那行字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