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陈芳年发完消息悄悄走回照相馆,她轻轻推开玻璃门的另一侧,没有风铃,猫一样轻巧地进入,没有发出丝毫响动。陈芳年有些紧张,微微收紧指尖握着的手术刀。 她走到红色幕布后,小心谨慎地掀起其中一角,好看的眼睛向里面望去时,却发现原本在这里坐着的何铭不见了,放在桌子上的水杯还升腾着热气。 陈芳年皱起眉,刚刚站直腰背,忽然感受到一个冰冷的东西从后腰刺入,那速度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铁器就已经被拔了出去。 滚烫的血液从伤口处淌下,陈芳年摇晃着身体,伸手去寻找伤口的时候才感觉的巨大的痛苦。 “你回来得很快啊,姐姐,这样时间就来得及了。” 陈芳年说不出话,她倒在地上,理智让她尽量扯起地上的布料去捂住伤口,不要乱动是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何铭看了看时间,缓缓向灯光下的一个浴缸走去,瓷白的浴缸竟然与他惨白的肤色相融,他坐进去,半倚在里面,双臂搭在两侧,头微微上扬,灯光从上洒下来,竟然意外的有种安宁氛围。 “可惜你没有买到止痛片。” “你,你要干什么?” 陈芳年忍住痛苦,仰起头看向何铭。他无奈地笑了,声音听来很可怖。 “你自身难保了,还担心我啊,警察姐姐。” 何铭扭过头,似乎是看到了陈芳年一闪而过的疑惑,他看向时间,还有几分钟,于是揪起白衬衣擦了擦染血的小刀。 “你演的很好,但是姐姐,你身上的味道和法医室的味道太像了,这不怪你,我天生嗅觉就比较灵敏。小时候,我爸喝了多少酒,喝的什么酒,我很远就能闻出来,然后根据不同的程度躲起来,躲到不同地方,这样就可以少挨些打。我很聪明吧。” 陈芳年在何铭语调平和的话语里,逐渐意识消散,她手中的布料已经被血液浸透。整个身体变得空虚,心跳从刚开始异常剧烈的跳动,到现在懒洋洋的,大脑也开始空白。 她想要睡觉。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中午下午一点四十四分,何铭抬起手中的小刀,朝着自己的手臂,竖着划开一条长且深的口子。血液喷溅出来,在洁白的浴缸里流淌。何铭白衬衫的下面,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他松松的将握着小刀的手臂挂在浴缸边上,头完全扬起,紧紧皱起的眉毛终于松开。 他无声的笑着,眼角滑落几滴泪水。 滚烫的泪水在肌肤上游走,带着他的思绪回到过去。 还是小孩子的何铭非常机灵,他异于常人观察力,让何春寿每一次爆发的脾气都不会撒在他的身上。 躲在衣柜里,屋门外,窗户后的何铭,看着王萍被拖在地上打,酒瓶子砸在头上,她颤抖的身体像个绵羊,满是泪水的双眼总会向角落里的何铭看来。 那视线里却充满安慰,像是在说,‘不要怕,躲起来’。 何铭长大些后,便不躲了,他开始挡在王萍身前,挺直的腰背像是一张盾牌,然后身上就时不时的多出一些伤口,王萍会心疼的哭泣,何铭却觉得这是荣耀,是他能够保护王萍的荣耀。 直到,张平贵的出现,他很早就存在,只是那时他的光辉并不闪烁,何铭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他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像阳光照耀了王萍灰暗的世界。 有一天他给她写了一张纸条,没被王萍看见,先被何铭藏在了全家福后面。 何铭以为张平贵会自己离开,他没有。 没有等到王萍,张平贵选择了留下,成为了何春寿运输毒品的帮凶。张平贵再没有提过私奔,王萍也丝毫不知她曾经错过什么。 那时候何铭才明白,原来王萍灰暗的世界里,也包括自己,他拖住了王萍走到阳光下脚步的包袱,但,那又如何,他绝不允许王萍将自己抛弃。 可是逐渐的,何铭长大了,他看着王萍越发枯萎,看着何春寿越发弱小,他突然觉得,真没意思。 他们都在身边,却一个都不爱他。 —— 于是何铭伪造了私奔信,交给了张平贵和王萍。那天晚上,他对王萍说,“妈,等我,我叫何春寿回来,我让他和你离婚,离了婚,你别再回来了”。 王萍什么都没说,何铭不再犹豫,他拔起腿向外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王萍手臂依靠着门看向他,他高声喊着,“妈,你等着我”。 家门口的那条小路很黑,闪烁的路灯照的地面坑坑洼洼的,何铭单薄的身影在这条走了无数遍的道路上飞奔,呼吸破碎在空气里,传到他的耳中,何铭气喘吁吁也丝毫没有减缓步伐,他想的是,王萍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