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薛校书。” 薛映过来转着瞧了一圈:“行啊,还不错,练家子就是不一样,晕倒在外面,连假也都不休。” 严南见他来看自己,笑了起来,招呼入坐。薛映将狐皮帽子摘了,回手拿给田庆儿,道:“我早就要来瞧你,母亲又因要过节了,拉着我这样那样,加之还得去崇文院上值,就耽误了好几日,好兄弟莫见怪。” 薛映虽不是与他一起长大,但也算是年少相识,几个世家子弟中两人一向是拿主意和打头阵的人,大祸不曾闯,麻烦却没少惹,后来兄弟几人长大后,荫官外放的,随家外迁的,一群弟兄就剩他们二人在京城。即便严家失势,薛映仍是毫不在意,严南记在心里,十分感激:“我本就没事,你在崇文院当值得怎样?” 薛映父亲在朝中声望较好,一直在地方上辗转做官,奉旨回了京任职不过四年。薛映中榜后,没多久便擢拔去崇文院做校书,那是清誉美差,十分惹人眼热。 薛映摆摆手:“没意思极了,别说我,说我我便烦得紧。同父亲吵过几次了,让他想法子调动我出去,他非得让我在崇文院安生待满两年,一想到要在崇文院待上两年,我便什么也不想做了。” 薛映天资聪颖,性格活泼,外人看来的清誉美差,在他眼里苦不堪言。他表情作怪,屋子里的下人都掩口暗笑。 薛映瞧他样子,的确是没什么事:“我瞧你没事也宽心啦,待你身子好些,我寻个关系,咱们去东校场打马球去。” 严南应了声好,对薛茗一直颇有愧疚:“四姑娘近来好吗?她早已及?,我家却又遇上这些事,委屈她了。” 薛映面色微微一僵,心中颇为烦闷。薛茗自小爱慕严南,两人定亲后她是极欢喜的,严南先不论家世,样貌和品行在京城这一群官家子弟中,的确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论家世比他好的,品行不如他,品行好的,又决计生得不如他一分颜色。他们自小长大,中间虽因父在地州外放分开过些日子,但聚在一处后,有时骑马打球,爬山郊游,有严南在场别家的女眷总是比平日来打招呼打得勤快些,有意无意的引他们一群人说话。薛映他们自然不傻,于是总爱拖严南玩乐,薛茗便早早就认识严南,随后严家薛家老人将亲事定下后,薛茗高兴忘形,父亲动了怒,还罚她在祭堂跪了半天。 而后严家出事,父亲受荐升任,和眼下的严家倒有些不登对了。母亲受形势影响,不愿再将薛茗嫁与严南,便借严家大丧拖着此事,两家便只是换了细帖,便这样卡着。 严南考试弃考,加之王党一派得势,故意将严南任去金吾街司,他本可以拒绝,明年再试,却也接了差事,成了京都子弟第一个去金吾街司当值的。 父母觉得十分丢脸面,颇有后悔之意。 薛映极快的恢复脸色:“这又不是你的过失,只怪王党害人,你且放宽心,好事多磨,我巴不得那不成器的东西好生在家学点规矩,免得嫁过来丢严家的脸面。” 严南听他这样说,歉疚之心有增无减。薛映瞧在眼里,心中更烦母亲和薛茗,半真半假道:“换做是我,也决计瞧不上她。若不是先辈们做了主,她哪有那么好的命嫁给你。” 严南听他这样说自己妹妹,微微笑道:“与我结姻才是坏事,两家才换了细帖,就遇到家祖过世,现如今家中还得靠白氏主持,她嫁了过来作为嫡媳掌家,白氏那儿就有得刁难。” 薛映嗤之以鼻,眉毛挑得高高的:“尔敢?” 严南被他逗笑:“有你这样的哥哥,岂敢岂敢。” 两人许久未见,说了好些事。院子掌事的来回饭菜备好了,薛映大手一挥:“别摆了,这都多久没见了,走,今儿我做东,请你去明月小楼好好吃一顿酒去。” 严南自小丧母,心智早熟,严家出事后,严南本来就不活泼的性子更加安静,举止言行稳重中带有忧虑的思量。薛映瞧在眼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约他出去吃酒散心。 两人带了随身的小厮,出了府上了薛家牛车。 到了明月小楼,店家一见来人,赶紧领去了上等酒阁子。严南和薛映进了阁间,才说起了近日朝野诸事。 薛映微微皱着眉:“你的意思是,你怀疑那检验吏的死,和京城这些日子平白死去的蜀人有关?” 严南吃着酒,身旁温酒的小炉里炭火烧得红透了:“我也拿不准,但那检验吏的身边,的确有呕吐秽物。” 薛映不太认可:“你可曾听闻,那法直已经由大理寺验了,是窒息而死,身上没有淤痕,应是酒醉呕吐窒息而死,和那些蜀人的死因全然不同。” 严南点点头:“我之前让田庆儿留心打听,也的确如此。” 薛映不解:“那你为何还要那女子去查?为了用那女子当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