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房间里没有其它动静,只有风穿堂过时留下的沙沙声。
练从星走近那桌子,一个东西印入了她的眼帘,在那釉白的茶具旁,端端正正地躺着一本书,好像正等着她的到来。
这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书封上,写着三个有些磨损的字——千机术。
这三个字瞬间吸引了她,练从星轻抚书面,轻轻翻起一角,一时瞳孔紧缩——
她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这书上都是些设计图,有弩炮,飞天车,暗器,机关楼等等。她心跳加速,手指发麻,快速翻到了后几页,双眼钉在了一幅图上——
那是一个人形的“架子”,一旁画着的城墙显示出它有三个城墙那么高。架子上画了许多小人,不同的人站在人形架子的不同部位,操控这这台“武器”。
站在头颅处的,是一个穿着盔甲的小人,他指挥着下面的小人,命令他们控制着整台武器的移动。而其它的小人,手里拿着不同的远程武器,对着地下的敌人发射。
这人形架子,像极了练从星脑海中描绘的“古代机甲”,除了它是用木头做的,可能用到了机械,但没有甲壳。
在这幅图的右侧页,密密麻麻写满了对这个大型武器的设想。练从星简单扫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只是个非常鸡肋的空想。
人形的架子最大的优势是提供了战略制高点,为远程射手和投石手提供了平台,架子手部的平台还可以改变高度和角度。
另一个优势是可以通过人力快速移动其底座,有一定机动性。
但这东西太大了,要保证头顶最具有视野的人的指挥快速传达到底座,首先就很难了。
其次,这东西过于耗费人力,木质结构还容易着火。敌人如果能靠近其底座,给它放一把火,整个架子就成了火刑柱。
练从星又往前翻了几页,发现这后面画的东西都是“空想设计”。
她又翻回书的前半部分,研究起了其它机关武器,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练从星埋着头,直到头顶传来细碎的响声,她才猛一回神,清醒了过来。
她为自己的掉以轻心而懊恼——这书一定是施了什么咒语,才不是她的研究狂属性发作了!
这么想着,她左手毫不犹豫地把书揣进了自己怀里,右手摸到头上的铜簪子,警觉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今天,不管是谁,都不能挡着她带走这本书!
她往后退了两步,左右观察,发觉一人影正站在一旁的书架后。
透过书架的空隙,她见那人穿着白色的衣衫,露出的脖颈有微妙的熟悉感。
“你可知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果然是仇炎塑。练从星松了口气,摸着簪子的手也放了下来。
“你是说这个吗?”她又把书从怀里掏了出来,“这本书是你的?”
仇炎塑从架子后缓步走出:“你喜欢这本书。”
练从星低头看了看书封,上面的千机术三个字,像是什么失传已久的秘籍,而里面的的内容,更是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我是很喜欢,”练从星小声道,“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借?”仇炎塑嘴角微微翘起,“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我的了。”
“不是你的?”练从星眼睛一亮,“那......我就带走了。”
她说着,又把书揣进了自己怀里。
“......”仇炎塑看她这么理直气壮,一时沉默了。
“仇先生,”练从星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还会回来吗?”
她并不奢望仇炎塑能再回去。仇炎塑的背后有太多秘密,她不了解,也不知如何去问。
“不会了。”仇炎塑避开她的双眼,“你我本不该有任何牵扯。”
“可是已经有了!”练从星往前两步,“我对仇先生,从来就不是虚情假意。”
仇炎塑转头,那双漂亮的眸子审视着她。练从星意识到这话说得有歧义,赶紧解释:“我是说,我对你的友情,都是真的。”
“友情?”仇炎塑向她走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月光。练从星脚不受控制地往后挪了两步。
她耳根子发烫,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你确定是吗?”仇炎塑垂下眼眸注视她,嘴角带着玩味的笑。
练从星觉得从脚底冒起一股热气,直冲头颅,她快爆炸了!是羞的。
人们夸她是天才,是勇猛的战士,夸她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夸她心狠手辣——这都是她,但只有一点,她很明白。
她是感情上的胆小鬼,从未跟人表白过。
她宁愿假装是友情,也不敢说出那句话。
因为不想失落,不是怕拒绝,而是怕对方离开。
那种看着所爱之人渐渐消失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